网易女人：我看您在采访中提到过，上海需要智慧女性，在您心中怎么定义这个智慧？

焦扬：我们这次确实把做智慧女性作为上海全体1190万女性的一个号召式的口号提出来，上海这样一个国际大都市，是需要智慧女性，也是容易产生、应该产生智慧女性的沃土，我常常在琢磨，为什么我们要提智慧女性，我在琢磨这样一个问题，因为我们常常把女性定义在美丽，就觉得是女性的最高境界了，我觉得智慧比美丽更重要。

智慧女性与年龄无关，与容貌无关，它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内外兼修的优雅大气，什么叫智慧女性？她可以和全人类共命运，和社会共奋进的这样一个女性，她可以感受人类的疾苦，她可以在时代发展的前沿发出呼声，她也可以从最细微的地方来投入一些女性的关爱，这种女性就是智慧女性，所以我觉得常常有一种错位，就是把女性的外表看得太重要，智慧女性的美丽是在内心，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优雅和美丽，这种美丽是别人无法抗拒的，而且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日渐深厚这种优雅和美丽。

所以我觉得很多人的描述、知性、优雅都是，但是这种内外兼修都是很重要的，内心既柔软又坚强、又强大，同时有着举手投足这种知性的表达，一种舒服，叫人看着舒服，从外表来说就足够了，但是你这种内心的沉淀，会让人家越读越有味道，这种女人是知性的，是指挥的。

妇联应该有这样几个角色，一个是维护者，为妇女姐妹维护权益，这是妇联的天职，也是它存在的理由，如果不能位妇女维权，妇联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这是第一，所以在这方面，我们法律援助，我们一套体系建设非常健全，比如说人民调解、法律援助，代理信访、法律的纠纷这些，还有家庭婚姻的调解等等，这些我们都有一套健全的体制和队伍。

第二要大声发出声音，就是发言人、代言人，女性的代言人，实际上各级妇联为维护女性权益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我发声不够，在社会上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妇联组织不知怎么就被边缘化了，有点这种感觉，我觉得碰到妇女儿童受侵害的事件，不敢是受性侵还是其他的伤害，妇联组织都应该义无反顾的为她们代言、为她们声张，为她们说话，这样才真正是娘家人的作为。

网易女人：我们今后有哪些方面可以改善呢？

焦扬：我一到妇联，就建立了上海市妇联新闻发言人制度，我们新闻发言人发布会，每月一次，碰到妇女或儿童性侵的，随时要发声，比如今年上半年发生了上海女童校园性侵的事情，那我们第一时间，一看到报道第一时间我就跟大家商量，我说有这样几个步骤，第一妇联发言人发表谈话，对媒体发表谈话，第二立即请社会各界的专家学者，就如何保护女童，家长的责任、社会的责任、政府的责任，大家来发表看法，大家谈，大家谈谈让我们的妇女杂志，我们的媒体跟踪报道专家学者的观点，第三我说这就启示我们，这好像是五、六月份发生的事儿，启示我们暑假要加强儿童安全的教育和家长的教育，就是对我们这些年轻的父母，今天我们怎么当爸爸妈妈，怎么跟女孩说悄悄话，如果发生了这些事情，爸爸妈妈应该怎么办，在这些方面我们马上就印制了上万份，几万份儿童安全宝典发给各个家庭，通过我们妇女儿童之家发给家庭，给爸妈们增加这样的知识。

就是从各个层面，一件事情发生了，举一反三，各个层面立即要有动作，有态度，要向社会发出我们女性组织的声音，和我们追求的目标。

网易女人：我之前采访过北京妇联的一些领导，我觉得做妇女工作的女性真的是非常有一种热情，一种责任感在。

焦扬：妇联组织真是没有太多的行政资源，就是靠这份热情和热心，原来我是在行政岗位，我觉得在行政岗位和妇联完全不同，北京的姐妹们做得很好，上海的姐妹们也在努力，她们说什么呢？说我们没有钱，没有权，靠姐妹们嘴巴甜，就是说要争取各方资源，同时要靠这份热心来推动，推动社会对女性的重视，推动政府对女性这方面的投入，推动社会对女性的关爱。

网易女人：您觉得自己在工作中有什么很大的困难吗？

焦扬：困难也有，我是觉得男女平等，进入决策主流还任重致远，尽管说我们国家几十年来妇女能顶半边天，人人都认为我们中国妇女你们还不好，这半边天了都，但是我们实际上根深蒂固的几千年的封建意识和习惯势力，这个强大怎么讲都不会过分。

我们最日常所见的很多的事情，都有一些社会性别意识不足的表现，比如说生儿嫁女的这些，生儿子，大胖小子，丫头片子，这种生女儿也不错，但是好像从老人到家长心里都有那么一点丝丝的遗憾，你看我没生个儿子，就这种感觉，甚至我们在《唐山大地震》这个电影大家都看过，一个母亲，一个儿女双全的母亲，在被迫做抉择，消防人员说时间紧迫，救人需要时间，你先救谁的时候，流着眼泪放弃了女儿，选择了儿子，像这样的，还有我们现在说这么多大龄剩女，哪儿来这么多剩女？我们A女，优秀的A女就感觉不能配B男，还要找AA男，这个AA男在哪儿呢？就很少，男士也是这样，我A男配B女，我A男A女就觉得不太好，然后B男一定是C女，那我们的A女就变成了剩女，这个社会在这样一下，就变成优秀的女性成为了一个她们说第三性、男性、女性、女博士，这样的一个（现状）。

所以我觉得我们性别意识的教育还不够，我们现在推动性别意识进学校，在小学生、中学生个人生观、世界观懵懵懂懂的时候，就要给他进行性别意识的教育，自然融入我们的教育当中，使他们对性别的认识有一个比较公正的，比较正常的，就是先进的性别意识，这样我们的男女平等的国策，逐步能够进入社会主流，更加重要的进入决策的主流。

在我们很多的公共政策决策当中，其实关注女性也还不够，我老是举一个不太雅的例子，公厕，我说上海世博会经过上万人如厕行为的记录和测试，在世博会是解决的最好的，2.5比1，女比男2.5比1这个厕位，但是世博会以后又恢复现状了，我们的现状是什么？在所有的公共场合，比如剧院、大会议厅，女士排队排大队，男士那边已经空空荡荡，能不能从性别的角度来设置我们建筑规范，尤其是公共活动场合这些规范，但这些规范需要政府来推动，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很细小、很细微的地方需要推动，但我们的关注不够。

网易女人：刚才您讲了很多，是公共服务方面的，您觉得现在的创业环境或者职场环境对女性是否有哪些需要提升的空间？

焦扬：创业和职场环境，应该说这几十年来有了巨大的飞跃，如果女性有志气、有理想、肯付出，她在职场一定会有收获，但是我们在三八维权周，我们对企业女性权利维护进行巡查的过程中发现，有一些女性的很多权益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保障，一些最基本的权益，比如说女性的体检问题，有一些她劳动执法，你劳动权益没有得到保障他要执法，但是对女性还有四期保护，定期体检，尤其是两癌筛查这些事情，这些没有做到也就眼睁眼闭了，他就不像劳动执法这么严格执法执纪，这是一种基本权益的保护。

另外在发展的层面，人人都认为，女性要管家，所以在职场就不能像男性这样全情投入，事实上我觉得正向反，女性特有的特征是认真、执着，这种认真执着在职场上，实际上对事业发展，对企业发展是特别有利的，尽管说由于生理和天然的这种社会分工，她有一段时间会影响她在职场的发展，但是优秀女性对家庭，对事业是看得同等重要的，她绝不会因为这种生理的差异而放弃对职业的追求。

所以我们从各级政府到各级企业的管理者，对女性的力量如果重视更多一些，发掘更多一些，我觉得我们的事业，我们企业的发展会更好一些。

网易女人：您也是一位女性的职业者，您如何平衡工作与家庭？

焦扬：在这儿我就乏善可陈，我家庭是奉献的不够的，但是事情都有两面，一个我们家庭的家务我很多是购买服务吧，用这种家政来代替一些，另外在孩子的教育上，我觉得职业女性真的要把好这个，孩子的教育，我的一位很尊敬的领导告诉我说，悠悠万事，唯此为大，你家务可以不做，其他事情可以不管，孩子的教育你不能不管，孩子的教育我们最重要的是在品德和习惯上帮助养成，而不是事事亲历亲为包办代替，但是我们很多妈妈爱孩子，我觉得包办太多，让我们的孩子太脆弱，二十岁进入职场了，要谈婚论嫁了还要妈妈代替，我绝对不是这样。

我的女儿，我四年级就让她自己乘公交车上学，然后五年级读完了就住校，六年级开始就住校，一直到大学毕业。

我说的别的妈妈会不相信，我自己有时候觉得都不大相信的，就是我女儿大学志愿我都不知道她填报的什么，全是她自己独立的决定。但就是这样，所以培养了孩子的独立性。但是对孩子品行的教育，我还是花了很多的功夫。那时候每天晚上临睡之前讲故事，那都是我必须要做的功课，所以在孩子五年级以前我关心还是比较多的，当然功课我不会更多的管，我是觉得在她长成阶段的懵懵懂懂的人生和社会观，这个时候家长要帮助她，尤其在道德的角度，你要给她代入一个比较好的境界和习惯。

网易女人：这也是对我们很宝贵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