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摄影棚,光线刚好,李宇春一身黑衣简洁利落地走进来,脸上看不出刚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的疲惫。似乎不管何时看到李宇春, 从来都是明亮笑容,就像从窗外洒进来铺满一地的阳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展现出来就是什么样子的。”她笑容可掬轻声说。我们在化妆间开始聊天,她正对着镜子,化妆师开始为她刷上色泽柔和的底妆,她专注而配合地面向前方,但每次回答问题时,都会略微挣脱,努力侧过脸来,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尊重对方—成为宠儿并非毫无理由,连不熟知她的人都听闻过她的谦逊、勤奋、真诚,“优质偶像”这个头衔,在万象纷繁的娱乐圈中从来不是唾手可得。这意味着,你必须比别人更加善于克制和反省。

她唯独对音乐是毫无保留的。在化妆间里,即便是隔着化妆师忙碌的手和刷子, 我们仍然可以在她脸上找到那种兴奋和自信—发自内心的, 带着些许羞涩的兴奋和自信。这位年仅29岁的女孩, 在过去的8年里出了7张冠军销量专辑,52首冠军单曲,参演了3部电影,举办了21场个人演唱会,并创立了华语乐坛首个个人演唱会品牌“Why Me”,两次登上《时代周刊》封面, 无数个最佳、最受欢迎女歌手奖, 先后与世界级设计大师Jean Paul Gaul t ier、Kar l Lager feld、Riccardo Tisci合作……

她身高174 cm,体形瘦削,有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她的发型总是像一只刺猬,但她其实并不是一只刺猬。至少在相当一部分时间里, 她并非是我们在影像上, 在照片上看到的那种桀骜,那种浑身长满了晶体,每向前一步都带着刀锋般光芒的“偶像”。当她说起她所挚爱所忠诚的东西—音乐,你能看到她眼神的光彩里融化了某种柔和的东西。

“音乐是李宇春的一个世界, 我想在这个世界里表达我当下关注的东西和我当下的状态。” 她说到“ 世界” 这个词,双手很自然地在胸前合拱起来, 像捧着一个水晶球— 也许这么说也是恰当的: 她的音乐世界, 就像是一个透亮的水晶球, 始终在她手中。

唱片市场不景气,出唱片就像是“自杀”,一张呕心沥血做的专辑,完全不如一支网络神曲有影响力,一经发出便瞬间石沉大海。唱片店纷纷关门,CD是没几个人买了。但即便如此, 李宇春的每一张唱片销量仍然维持在惊人的数量上,而且她转向数字音乐之后,版权也卖了好价钱。无数的歌迷八年如一日地支持她,就像在打一场恒久的仗,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也许是因为有歌迷的支持,她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做音乐,也可能正是因为她始终在“肆无忌惮”地做音乐,歌迷才会如此坚持不懈地热爱她。

“现在的音乐环境不够好, 音乐市场不是很景气,所以可能有很多人会坚持不了吧。保持心态吧, 其实我没有多想,就觉得很简单, 因为这是自己热爱的事情啊!” 她眨眨眼一笑,嘴角上扬。靠近30岁的门槛,简单和孩子气仍然是她始终不肯脱去的标志。

提到“ 时尚人士” 这个词时, 李宇春自嘲地笑了。刚出道时,她总觉得时尚离自己很远。“最开始我对时尚没有好印象,自己也没有太懂,没有花心思在这方面。刚出道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音乐方面,觉得时尚离我很远。后来也参加过很多时尚方面的活动,说实话感觉并不好,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最开始有一点小抗拒。我觉得真正让我对时尚完全转变并且爱上时尚,是从和Gaultier的合作开始。”

曾经的公开活动场合中,李宇春穿着Jean Paul Gaultier的衣服出席, 后来她惊喜地收到了Jean Paul Gaultier 在北京的show的邀请函, “ 当时觉得能见到很多自己欣赏的前辈, 比如黄耀明、黄伟文等,”她欣然前往。但是这一次,她又无意打开了一扇窗—2012年的“疯狂世界”演唱会,Jean Paul Gaultier亲自为她设计战袍,他上一次合作的亚洲歌手,是张国荣。在巴黎试装的下午,当她看到Gaultier 这位老顽童亲自跪在地上, 细细剪去缝合裙摆, 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之后, 她突然成为了时尚大师们的宠儿— Karl Lagerfeld也向她抛出了绣球。之前都是在杂志上看到他,可是当他一头白发,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皮手套和墨镜进入摄影棚时,李宇春还是感到很震撼。“我会想,他有如此多的设计品牌,有那么多的秀,还有很多这样那样的工作,他是对工作有多大的激情、精力才会做到,还把自己打理得这么好。我到他那个年纪还会这样吗?他让我有想变得更好的动力。时尚在我心目中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她便是如此这般,以一颗赤子之心进入各种新领域,去学习、了解各种新的东西。所以她如今的头衔, 比任何一名歌手都要丰富— 电影演员、舞台剧演员、工作室创意总监、时尚品牌的宠儿……

2005年,选秀节目为她打开了音乐的窗户,而这扇窗户至今一直能眺见更远的方向, 更精彩的未来会接踵而来。这一次, 李宇春穿上了Versace的新系列, 以“李宇春”式的风格来演绎Ver sace金属硬朗式的性感, 我们知道, 时尚界又一次令人愉快而期待的合作,也许即将开启。

MW=《周末画报》 LYC=李宇春

MW:你说过今年自己的状态是“满血”,演唱会要“躁起来”,“Why Me”青岛站、上海站已圆满结束,各方反响都非常好,你觉得如果一定要说出一个还有些遗憾的地方,是什么呢?

LYC:我几乎很少用“ 遗憾” 这个词, 因为它听起来很沉重。“ 遗憾” 是一种难以弥补的东西,生活中我很少这样去思考和评判一件事情,有时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够满意的小缺陷,但很少用到遗憾这样的字眼。

MW:办了这么多场演唱会,是不是已经没有最初那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了?

LYC:每次准备演唱会还是会有紧张感, 但其实我还蛮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那种感觉只有在现场、一次性表演、话剧舞台上才会有。那种感觉很刺激。

MW:开演唱会和做新唱片,分别为你带来什么样的不同的刺激或收获?

LYC:演唱会是一次性艺术,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音乐表现形式—live。所有的准备和排练都在这两三个小时之中呈现,好与不好都不会再重来。而唱片,是大家精心制作和企划的一个作品。从前期的企划到录音,到MV的拍摄,包括最终呈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MW:这么多年做唱片下来,会不会觉得越来越难了,因为很多种风格和元素都尝试过了?

LYC:做唱片难其实是因为要求越来越高了。人是不断成长的, 人的审美甚至可以用到“品位”这个词,这都是会不断提高的。也许那个时候觉得很好很喜欢的词曲,因为你成长了,回望过去便会觉得有点幼稚,觉得还可以更好。一次次进步后,发现可以再入眼的东西越来越少,做唱片的难主要是难在这。

MW:你一直力图在音乐里表达的是什么?

LYC:从2009年开始,唱片里都会有我自己写的作品。在开始参与创作后,我觉得每一张唱片都更确切地表达了当下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可能过了很多年之后我都想不起来那一年我做了什么,但是可能一提到某张唱片,我就会想起来我当年在想什么、心态是怎么样、所关注的是什么。

MW:作为参与者,你如何理解“做唱片”和“演电影”之间的区别?

LYC:其实我觉得音乐是相对更独立的东西, 它需要合作的对象可能就是那么几个人,主要有词曲作者、制作人、策划人,有一个小team我们就可以将它完成。而电影是个包含了多种艺术形式的东西,音乐也好美术也好,很多方面都包含在内。电影是个相对复杂的工作,这是我参演了电影之后才有的体会。在电影剧组里,需要打交道的人也很多。我性格比较内向,以前没事也就自己在家里一个人写写歌,刚开始其实非常难,因为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打招呼和交流。以前有事情可能有经纪人帮忙,但拍电影是需要跟演员对戏、需要跟导演讲戏交流角色的,这些都是必须自己去做的。其实我觉得电影是帮我打开了一扇窗。

MW:演电影给你带来的快乐和悲伤跟音乐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LYC:音乐是李宇春的一个世界, 我想在这个世界里表达我当下关注的东西和我当下的状态。电影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有时候角色的性格可能也不是我的性格,这时候我更多的是去揣摩这个角色,猜测她会讲出怎样的话?她的个性是什么样的?但电影帮助我从多个角度去思考,不仅是自己的角度,也换位他人的角度。

MW:你的角色还是以侠义硬朗为主,会不会想再去演其他类型的角色?

LYC:我自己非常想尝试演一个现代戏, 之前三部电影都是古装。我很期待未来我在大银幕的第一部现代戏是什么样子。

MW:你所参演的电影都得到很高的关注度,你把电影作为工作重心之一还是作为兴趣之一?

LYC:我觉得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一种新的尝试。

MW:做一个真诚的人和做一名光鲜的偶像,你会不会觉得有冲突?

LYC:不知道哎, 这个问题我觉得是个很大的议题。其实我没有太去想过成为“光鲜的偶像”这个事情,不知道他们两者有没有必然关系,但是在我身上没有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展现出来的就是什么样子。其实我不太喜欢经纪公司或者唱片公司包装出来的艺人形象,那样很像一个产品。刚出道的时候我很介意“艺人”这个称谓,被人采访的时候别人说到“艺人”二字,我都会说“No,我是歌手”。可能在我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地认为歌手和艺人是不一样的,前者是真实展示自己个性的鲜活的人,后者可能是经纪公司包装出来的一个产品。

MW:什么样的生活是你绝对不想进入的?

LYC:不是我自己,让我不舒服,硬要做成另外一个人。

MW:你是一个善于或者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

LYC:在工作上我会有主见去拒绝一些东西,不过生活当中就很难去拒绝朋友。

MW:你一直想真的改变自己的一个缺点是什么?

LYC:嗯…… ( 思考) , 很难吧, 我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 就是会执着于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可能性格里有强迫症的一面,还有就是有时对自己的健康问题不太重视,这可能很难去改变。对待工作和生活细节的强迫症,也很难改。比如说我不能看到我的手机上有数字和红点,有红点我就一定会执着地点击和更新,别人都说不点又不会死,干嘛非要去为难自己。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对,但就是没办法(无奈)。

MW:这次的拍摄中有不少Versace的look,你如何看待与理解Versace式的性感?

LYC:我很期待。这次Versace是有点华丽,有点复古的歌剧式的那样的东西在里面,可能放在之前我比较少尝试这样的东西,但我现在会愿意去尝试不一样的东西。通过不同的碰撞,也会让我有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很期待各种尝试与合作。

MW:你如何定义“李宇春风格”?

LYC:嗯…… 我不知道, 很难的议题( 笑) 。这个议题我觉得可以写一本书了,特别是像我这么纠结的人,会想很久。

MW:那就定义一下当下的自己吧。

LYC:其实我大概归纳了一下,我觉得自己是个喜欢创新的人,希望尝试新的东西、需要冒险的东西。例如去年做演唱会,我就放弃了LED,我觉得太多人用我就不喜欢了,也许是一种逆反吧,不太喜欢跟大家都一样。所以也许不叫创新,叫喜欢特立独行。我的内心也比较叛逆。

本文来源:(周末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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