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哪样家具是专署女人的话,那得数梳妆台了。曼妙的女子坐在那对镜贴花黄,可谓是四月天里最美的场景。年初,春信未来,一座“汉代龙凤纹玉凳梳妆台”横空出世,宛如晴天霹雳一样,让女人连同男人一去眩晕过去。这化妆台通身贵气,那是非得武则天那样的女人才能坐得住,当今女人是难有人敢与之匹配的。只是据专家说,汉代的时候,人们都还是席地而坐,这高凳是断然不存在的,而武媚娘也还远远没有出现,两者一起穿越的可能性为零,于是,家具流拍,剧集收场,还没等到方舟子出现,李鬼就出将入相跑完龙套了。

其实别说汉代的女人没有这种化妆凳,就算到了北宋,有身份人家的大小姐如果双脚落地, 垂腿坐在椅子上都会被人认为没教养。那时候的女人,据说是盘腿坐在床上化妆的,所以就有了梳妆床这一旖旎的东西。陆游的《老学庵笔记》中写道,“梳妆床,火炉床,家家有之。今犹有高镜台,盖施床则与人面适平也。”那张专门用来梳妆的床上放着高镜台,一旁还放着精巧的山枕,描眉花眼后合衣而卧, 假寐中桃花杏雨的无数风情。

不管是女人坐在床上,还是后来挪到了椅凳上,这梳妆天地总是春色无限的。明代的木刻版《牡丹亭》里,杜丽娘的梳妆镜就放在窗前案上。窗外绿树成荫,窗内美人对镜自怜, 案上香粉盒,香木梳件件精致,只是镜中不见柳郎影,杜丽娘估计也就没心思点朱唇,画黛眉了。看来如果没了爱情这一千古不变的主题,梳妆台也不会显得这样美艳了。想当初,贾宝玉话别黛玉去上私塾时,姑娘也恰巧坐在梳妆台前,宝玉是千叮咛万嘱咐,这胭脂一定要等着他回来再制,否则臭男人淘出的粗货怎好亲泽美人的芳唇。能书善画的林姑娘,再喜欢文墨也还是离不开这一闺房香泽地,哪怕深夜题完旧帕,也要在镜前小坐一会。镜子里面若桃花,看得自己都陶醉了。

新近的女权主义者曾发表过一个调查报告,说“即便是在镜子里看自己 ,自己所认知的自己,比起别人认知的你 ,要美上40%。”多么励志的一个数据呀,如此一来,梳妆台的地位更是不容忽视。可男女之争,到了今天,貌似出头的女人却突然失去了这一专属。无数女人委身于卫生间里抹粉底,画眼线。资深人士贴个假睫毛还得探出半个身子去,弄不好手一滑,道具极有可能落入一旁的马桶里。这洗手间哪怕贴满金子,再配上名牌马桶,也不能替代一个梳妆台的风流。那些首饰呀,情书呀,洗面台哪有地方藏,倘如和肥皂纸巾的混在一起,又是多少扫兴。昔日里化好妆的女子,在丝巾上印上花瓣色的唇印,一对远山上朦胧的眉印送给心上人,如此的情谊哪个男人不动心。还有那本《爱眉小札》,也是徐志摩趴在小曼的梳妆台上写成的。倘若放在今天,难不成让痴情人对着明晃晃的洗面台抒情答意,那才真叫“发痴”,情意是一点也看不出。

美好的爱情故事也需要华美的道具场景,这是好莱坞颠覆不倒的制胜真理。多年前出土的五代王处直墓里,东西各有一壁画,画上东边为全套的男用梳妆用具,右边的是女用的。两边精美度不分伯仲。看,这稀有的梳妆领地稍不留神,就会被男人侵占,女人还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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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郑静

作者: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