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艺术家徐冰利用监控视频“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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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网络侵权司法解释》,其中提到个人或者网络平台如果是为促进公共利益、且在必要范围之内发布公共场所监控视频,不涉及侵权问题。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进一步解释:某一个个体、个人出现在公共视频内,认为这个视频可能侵害自己隐私权或者隐私利益的时候,有权按照《侵权责任法》三十六条第二款通知并要求对方删除相关视频。

入围第二届成都商报读者口碑榜年度艺术家的著名当代艺术家徐冰的首部电影作品即将“上映”。这部电影名为《蜻蜓之眼》。按照徐冰昨天接受成都商报记者采访时所说,这是一部既没有摄影师又没有演员的剧情长片,影像全部来自公共渠道的监控视频,包括在各地电视台播出的视频资料和网络公开渠道获取的视频资料。

来自全国各地上万小时的视频,经过10多位工作人员近一年的归类、编辑和再“创作”,终于“破译”了一个女人的真实故事……徐冰透露,影片预计年中与网友见面,不会用于商业用途。

根据各地网络平台的监控视频制作

成都商报记者从网上率先曝光的预告片中得知,“这是一部颇具实验色彩的电影。”它成本极低,上院线公映的可能性也很低,不需要“拍摄”,没有摄影师,没有演员,严格意义上它更像是人工的云计算行为。徐冰昨天介绍说,“这部片子在4年前就开始策划,当时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搜集各种各样的监控视频素材,但由于法律风险和渠道问题,很难找到足够使用的监控资料,一番纠结折磨之后,项目作罢,直到2015年,才发现各地电视台法制类节目和网络公开平台上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监控视频画面。在经过法律风险评估、版权评估和严谨咨询后,项目重启”。

近20台电脑、10多位工作人员将来自全国各地上万小时的监控视频进行归类、编辑和再“创作”,夜以继日地工作了近一年,以“适合于一般观众口味,能够看懂,非常引人入胜,甚至是讨好观众”的讲述方式制作着这部《蜻蜓之眼》。作品预计将在年中与观众和艺术迷见面,片子不会应用于商业用途。

至于公映形式,徐冰坦言,除了一些电影节和美术馆的特别邀请,他也希望作品能在网上与观众见面。“用无数的监控视频制作电影,相当于使用 散点透视 法,作品的深度在于人们从一个危机四伏的故事,看到内在丰富的命题和反思,它故意营造了一个 大片 的外形,内里却要表达表面戏仿背后的东西。”

放弃“真实到触目惊心”的镜头

徐冰提到的“戏仿”和“内里”,实际上是作品本身要探讨的一些现实话题:由于科技的进步、工具的改变,使很多人的旧有观念和对当今世界的判断能力受到挑战。你看到的是存在的、无数监控视频集合起来的新视角,让我们得以看到更真实的部分。徐冰和他的团队根据这些真实的素材“导演”了一个故事。他们按照大片的要求和感觉来制作,包括预告片的制作,对音乐、剪辑的质量把控、对原生态监控视频的低画质进行修复和后期处理、剧情做得引人入胜……“由于所有的素材全部来自各地真实的监控视频,这些影像的发生都是真实的,没有一丝的安排和表演、造假的痕迹。监控无处不在,人类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他举例,预告片里第一个镜头,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拿着手机在街边无聊等候,刚刚离开,突然一辆轿车冲撞围栏,打破整个画面的平静,张力和画面冲击力令人印象深刻,然后背景音乐骤起,“女主角”变换着各种角色和身份登场,故事随之铺开。“我们都有这个经验,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一个人在街上走,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会给观者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这种来自监控视频的奇特性,实际上解释了我们以为的不合理性。这很好理解,在监控发明之前,我们往往会以为很多东西不可能那么巧合,或者说我们相信一些奇特的事件,但没有证据,而如今监控系统,让我们看到了这些之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却真实地存在我们身边”。徐冰透露,在电影制作过程中他特意回避和放弃了某些“真实到触目惊心”的镜头,“和好莱坞大片里刻意营造的暴力和血腥不同,监控视频里的血腥往往让人不敢目睹,因为它是真实发生的。”

希望给电影和艺术界思路上启发

徐冰在受访时还提到,《蜻蜓之眼》没有一个摄影师,没有演员,但其实却有无数摄影师和演员为其工作。这就好像某些打车公司,没有一台车,却有无数的车为其工作。和传统电影工业化、标准化的生产方式不同,《蜻蜓之眼》似乎是反着来的,在完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先有了“拍摄”,然后再讲述“导演”要的一个故事。将选演员、拍摄等电影工业的规定动作抛弃了,“我希望这部电影能给电影圈、艺术界一些启发,电影工业是在培养类型化的观众,也在不断生产类型化观众的需求,但这部片子不同,它是在探讨移动影像与原语言的关系,它在寻找一种与新文明形态相匹配的工作形态。”

徐冰当然考虑到了影片面世后可能会引起的一些质疑,甚至他自己都在某种程度上质疑这部片子,它无法归类、无从界定,甚至不知道它的结果怎样,“根据我的创作经验,但凡之前没有过的东西在制作过程中常会自我质疑,在没有被证明之前,它都会面对疑问。这部作品为有电影梦的年轻人探讨了做一部电影的可能性。”

成都商报记者 谢礼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