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周远山,你还穿着这身?」

赵建军放下手里的茅台酒杯,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部队熬着?一个月挣几个钱?」

包间里,十几个曾经的战友都看着我。

有人笑,有人沉默,有人欲言又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作训服——洗得有些发白,肩膀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还行,够花。」我说。

「够花?」赵建军哈哈大笑,「老周,你可真能忍。二十年了,还在部队窝着,连个团级都没混上吧?」

他转向其他人,大声说:「我跟你们说,老周当年可是咱们连最能打的!结果呢?二十年过去了,还是个营级干部!」

「不像我,转业之后下海做生意,现在手底下几百号人,年入千万。这人啊,还是得往前看!」

他说着,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老周,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他凑过来,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大到全场都能听见。

「当年你要是跟我一起转业,现在早发达了。非要在部队死磕,有什么意思?」

「一个月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你看看你那身军装,都洗白了,舍不得换一身新的吧?」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中尉快步走进来,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去接个人。」

「接人?」赵建军嗤笑一声,「你还能接什么大人物?」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当我陪着那个人走进包间的时候——

整个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建军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水洒了一身。

因为走在我身边的那个人,肩膀上扛着的,是金灿灿的将星。

赵建军的脸,已经白得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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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傍晚六点,我站在宿舍的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从眉角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那是十五年前留下的。

那一仗,我杀了七个敌人,救回了三个战友。

其中一个,后来当了将军。

但这些事,没几个人知道。

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旧作训服。

这套衣服已经穿了很多年,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很整齐。

我慢慢地穿上它,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首长,您真的要穿这身去?」

身后传来小王的声音。他是我的警卫员,跟了我三年。

「怎么,不好看?」

「不是……」他挠挠头,「我是说,您不戴军衔吗?」

我低头看了看肩膀——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戴。」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二十七年了。

从十八岁入伍到现在,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这支军队。

从普通士兵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特战旅旅长,大校军衔,军中代号「刀锋」。

这些年,我参加过十七次重大任务,立过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无数。

我的身上有十一处伤疤,其中三处是子弹留下的。

但这些,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今天,是我们连队的二十周年聚会。

二十年前,我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穿着同样的军装,吃着同样的饭,睡着同样的床。

二十年后,有人发达了,有人平凡了,有人还在坚守。

我想去看看。

看看那些曾经的战友,变成了什么样。

看看当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兵」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小王,」我开口了,「今天晚上,你不用跟着我。」

「可是首长……」

「这是命令。」

他愣了一下,然后立正敬礼:「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门,走进了夜色里。

外面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带着一丝秋天的萧瑟。

我深吸一口气,向着聚会的酒店走去。

走了几步,我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营房。

二十年了。

不知道那些老战友,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不知道那份曾经的情谊,还剩多少。

去看看吧。

02

聚会的地点在省城最豪华的酒店——金龙大酒店。

我走进大堂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奢华气息。

水晶吊灯,大理石地板,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来来往往的富人名流。

我穿着那身旧作训服,走在其中,格外扎眼。

几个服务员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大概是在想:这个穿旧军装的人,是来干什么的?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电梯。

三楼,天字一号包间。

这是群里通知的地点。

赵建军订的,据说花了不少钱。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来,沿着走廊往前走。

天字一号包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间很大,装修很豪华。

一张巨大的圆桌摆在中央,上面已经摆满了菜肴和酒水。

十几个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

有人穿着西装革履,有人戴着金表金链,有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派头。

也有人穿着普通,缩在角落里,不怎么说话。

我的出现,让包间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老周?」

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讶。

是孙大伟,当年我们连的通讯员,现在在县里当公务员。

「老周,你怎么还穿这身?」他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

「习惯了。」我笑了笑。

「快进来坐!」他拉着我的手,把我领到桌边。

我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四周打量着。

二十年了。

有些人我还认得,有些人已经完全变了样。

有人胖了,有人瘦了,有人秃了,有人白了。

岁月不饶人啊。

「老周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锃亮西装的男人向我走来。

大金链子挂在脖子上,金表戴在手腕上,金戒指套在手指上。

浑身上下,金光闪闪。

赵建军。

当年我们连的文书。

「老周,好久不见啊!」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

「老赵。」我点点头。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微妙的意味。

「你变化挺大的。」我说。

「那是!」他哈哈大笑,「这二十年,我可没白混!」

他说着,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

我看了一眼——劳力士,起码二十万。

「来来来,大家都坐好,咱们开始!」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今天是咱们连队的二十周年聚会,我老赵做东,大家随便吃,随便喝!」

服务员开始上菜、倒酒。

包间里的气氛热闹起来。

我端起面前的茶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二十年了。

物是人非。

03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烈。

赵建军坐在主位上,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来来来,大家说说这些年的成就!」他端起酒杯,扫视全场。

「我先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我赵建军,转业之后下海经商,现在在省城开了一家建筑公司,手底下几百号人,年产值过亿!」

「好!」旁边一个胖子带头鼓掌。

那是钱胖子,当年的炊事班长,现在跟着赵建军混,据说也发了财。

「老钱,你呢?」赵建军指着他。

「我哪儿比得上赵总?」钱胖子陪着笑脸,「我就是跟着赵总混口饭吃,开了个小工程队,一年也就几百万吧。」

「几百万还少?」赵建军大笑,「比起某些人,你可强多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角落里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们是孙大伟、刘铁柱,还有几个当年的老战友。

有的在县里当公务员,有的开小餐馆,有的还在打工。

在赵建军眼里,他们大概就是「没混出来」的那种人。

「老孙,你呢?」赵建军指着孙大伟。

孙大伟干笑了两声:「我就是个小公务员,科级干部,没什么好说的。」

「科级也不错了!」赵建军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鼓励」。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孙大伟尴尬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铁柱呢?」

刘铁柱是我们连队里最老实的人,转业后回老家开了个小餐馆。

「我就不说了吧……」他摆摆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说说嘛,都是老战友。」赵建军假惺惺地鼓励着。

「我就是开了个小饭馆,养家糊口而已,没什么成就。」

「小饭馆也不错!」赵建军点点头,「有吃有喝,挺好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但谁都听得出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对了,老周呢?」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我身上。

「老周,你来说说,这些年混得怎么样?」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还在部队。」

「还在部队?」赵建军挑了挑眉毛,「那现在是什么级别?」

「营级。」

全场安静了一秒。

然后,赵建军爆发出一阵大笑。

「营级?二十年了,就混到营级?」

他的笑声很大,很夸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老周啊老周,你可真是……太实在了。」

他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优越感。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04

赵建军的笑声停下来,但脸上的戏谑之色丝毫未减。

「老周,我不是说你。」他端起酒杯,晃了晃。

「但你这也太能沉得住气了。二十年,就混到营级,一个月挣多少钱?」

「不多。」我说,「够花。」

「够花?」他嗤笑一声,「够什么花?买房够吗?买车够吗?给孩子上个好学校够吗?」

我没有回答。

他见我不吭声,更加得意了。

「老周,我跟你说实话。」他凑过来,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大到全场都能听见。

「当年你要是跟我一起转业,现在早发达了。」

「非要在部队死磕,有什么意思?」

「一个月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你看看我,转业之后下海,现在年入千万。这人啊,还是得往前看!」

「你在部队待一辈子,能挣到一千万吗?」

我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写满了优越感,那种「我比你强」的优越感。

二十年前,他还是连里的文书,最怕苦,最怕累,最会钻营。

有一次野外拉练,他躲在后面装病,是我背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

那时候他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老周,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二十年后,他用这种方式「报答」我。

「老周,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心」。

「我是替你惋惜啊。」

「你看看你那身军装,都洗白了,舍不得换一身新的吧?」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打量一件廉价的商品。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钱胖子笑得最大声:「就是就是,老周太死脑筋了。」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是好茶,但喝在嘴里,有点苦。

05

赵建军似乎还没有尽兴。

他站起身,端着酒杯,在我身边来回踱步。

「老周,你脸上那道疤,是在部队留下的吧?」

他指着我眉角的那道疤痕,啧啧摇头。

「值吗?把命搭进去,挣那几个钱,值吗?」

我没有说话。

那道疤,是十五年前在边境留下的。

那一仗,我们的侦察小组被敌人包围,连长李振国身中三枪,倒在了血泊里。

是我,一个人杀进包围圈,把他背了出来。

那天,我也挨了两枪,至今还有两块弹片留在体内。

那天之后,李振国成了我过命的兄弟。

但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说了也没人信。

说了也没意思。

「不说话?」赵建军嗤笑一声,「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他凑近我,酒气熏天。

「老周,我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就是孙子。」

「你在部队待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看看你那身军装,再看看我这身西装,知道差多少吗?」

他拽了拽自己的领子,一脸得意。

「我这身西装,阿玛尼的,三万多块。你那身军装,一百块都不到吧?」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

「老赵,你喝多了。」

「喝多了?」他哈哈大笑,「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死脑筋,在部队耗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混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你老婆是不是还在县城教书?」

「你儿子是不是在普通高中上学?」

「一家人挤在部队的老宿舍里,多少年了?」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所有人都听到。

「看看我,市中心三套房,老婆孩子都安排好了。你呢?」

我放下茶杯,没有说话。

刘铁柱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老赵,你说够了没有?」

「怎么?」赵建军瞪了他一眼,「我说实话怎么了?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亮亮你的成绩啊!」

刘铁柱被噎住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坐了下去。

赵建军冷笑一声:「哼,就知道你们没本事。」

全场沉默。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06

包间里安静得可怕。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

赵建军的笑声还在回荡,刺耳而尖锐。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变得陌生的脸。

二十年前,他还是那个怕苦怕累的小文书。

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够钱,回老家盖一栋房子。

那时候,他说话轻声细语,对谁都客客气气。

二十年后,他变成了这样。

大金链子,金表金戒指,满嘴跑火车,眼里只有钱。

「老赵。」我开口了。

「嗯?」他挑了挑眉毛,「怎么,想通了?想跟我混?」

「你还记得那年的野外生存训练吗?」

他愣了一下。

「什么训练?」

「就是你装病,我背你走了二十里山路的那次。」

他的脸色变了。

「那时候你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全场更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着赵建军,等着他的反应。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老赵,」我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二十年了,人会变,我理解。」

「但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你……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没什么意思。」我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变了。」

「变了?」他强撑着笑了笑,「是啊,我变了。变得有钱了,变得成功了。不像某些人,二十年了还是那副穷酸样!」

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似乎想用气势压过我。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他大声说,「今天是聚会,大家开心点!来来来,喝酒喝酒!」

气氛勉强缓和了一些。

但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被人当众戳穿,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只不过,他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

越是被戳中痛处,越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07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恢复了热闹,但那种热闹是刻意的、勉强的。

我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喝着茶。

刘铁柱凑过来,小声说:「老周,别跟老赵一般见识,他就那样。」

「我知道。」我点点头。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级别?真的是营级?」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老周,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我正要说话,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中尉快步走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快步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首长,李副司令员到了,正在楼下等您。」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去接个人。」

「接人?」赵建军的声音从主位那边传来,带着几分不屑。

「你还能接什么大人物?」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那个小兵叫他'首长'?」

「什么情况?」

「老周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没有回头,嘴角微微上扬。

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08

我走出酒店,来到大堂外面。

夜色已深,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芒。

一辆军用越野车停在门口,几个穿着军装的警卫笔直地站在车旁。

看到我出来,他们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首长好!」

我点点头,走向那辆越野车。

车门打开了。

一个身穿将军常服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五十岁出头,身材魁梧,腰板挺直,眼神锐利如刀。

肩膀上,是金灿灿的将星——中将军衔。

「老周!」

他快步向我走来,一把握住我的手,用力摇了摇。

「好久不见!」

「首长。」我立正敬礼。

「别首长首长的,」他摆摆手,拍着我的肩膀,「叫我振国。」

「二十二年了,你还是这么见外。」

我看着他,想起了二十二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的连长,我是排里的一个兵。

那一仗,我们奉命深入敌境执行侦察任务,结果情报有误,被敌人包围。

他为了掩护大家撤退,独自断后,被困在了包围圈里。

是我,一个人杀进去,把他背了出来。

那天,他身中三枪,差点死在我背上。

那天,我也挨了两枪,至今还有两块弹片留在体内。

那天之后,我们成了过命的兄弟。

二十二年了。

他从连长做到将军,我从士兵做到旅长。

但那份情谊,从来没有变过。

「听说今天你们连队聚会?」他笑着问。

「是。」

「那我来凑个热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带我去看看老战友们。」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哈哈大笑,「都是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

我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

我转身向酒店走去,他跟在我身边。

身后,几个警卫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