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是指黑龙江嫩江松花江流域内广大的荒芜平原地区,总面积5.53万平方公里的黑土地,其地表江河纵横,地下水量可观,大气降水充盈,极为适宜农业发展。自古以来北大荒就是人烟罕至的蛮荒之地,这里沼泽遍布、荆棘丛生、暴风雪肆虐、野兽成群,寒冷、偏僻、荒蛮、凶险是北大荒的代名词。1950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政治部解放一团开进地处松花江北的煤城鹤岗,部队下车后步行穿过鹤岗的郊区,开到北大岭脚下的梧桐镇安营扎寨,解放一团此行的目的是开赴距离鹤岗市五十华里的宝泉岭屯垦戍边,建立机械化农场。部队中包括现役军人约1700名,东北解放战争中起义、投诚和俘虏的国民党军人3258名,其中还包括了500多名曾经的中国远征军的战士,我的爷爷就在其中,他们仍是部队编制,按现役军人供给制标准,相互之间以“同学”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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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泉岭当时是一片原始状态的荒原,没有道路可以通行,大军要开进宝泉岭屯垦戍边就必须有公路来保证后勤补给,解放一团决定迅速修出一条通往宝泉岭的便道,团部派出一支先遣队负责探路,大军根据先遣队留下的地标一边行军一边修筑便道。先遣队由于要测绘便道,在人员构成上以炮兵为主,炮兵掌握一些测距知识,携带上简单的仪器,能够完成行军便道的简单设计工作。团部派出先遣队带上干粮物资从梧桐镇出发,一步一步地深入荒原。先遣队由百十人组成,他们携带着粮食和简单的测量仪器向荒原挺进,先遣队在荒原中寻找适合的路径每隔一定距离做下标记,走一段路便停下来打柴、挖井、修窝棚,这样修建的“据点”是随后而来的大军扎营的营地,先遣队就这样一路走下来,用了几天的时间在达到宝泉岭,并为大军寻找下合适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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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先遣队探路的过程中。宝泉岭当时是人迹罕至的荒原,遍地荆棘灌木,到处都是泥沼水塘,有些泥沼上被一层草毯覆盖住,甚至草毯上还生长着蒿草芦苇,这些泥沼表面看上去跟平地一样,人走上去就容易陷入其中,非常的危险。先遣队员分成几个组:有负责探路的、有负责测绘设计的、还有拿着枪支负责保卫的……梧桐镇到宝泉岭只有四十华里路,要是行军用不了一天就能到达,但是先遣队要探路、设计行军便道,还要为随后的筑路大军选择好安营扎寨的地方,并提前挖出水井,所以每天在荒原里走出去十里八里路就要停下来寻找宿营地,挖水井修窝棚。那时荒原中的野兽几乎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害怕人,先遣队百余名战士一边测绘一边向前探路,四周有成群的狍子、鹿、野羊、野猪等野生动物在觅食,这些动物看着先遣队的这群人类都觉得很好奇,有些狍子野鹿甚至跑到离战士们很近的地方好奇地窥视。有一名拿着测量标杆的战士内急,放下标杆跑到一旁的草丛中小便,没想到在附近的草丛中潜伏着一头野狼,荒原中的草丛都有半人多高,战士也没注意到有狼。这只狼大概从来没见过人,以为人类跟野鹿狍子一样可以成为它的猎物呢,它悄悄地靠过来纵身跃起暴起发难。战士听到低吼声才注意到跃起的野狼,他赶紧伸手抵挡,却被野狼咬住胳膊差点拖倒,战士惊吓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呼叫起来,附近的几个战士赶紧大叫着奔过来,野狼看到有几个人抡着工具扑过来,吓得它松开嘴赶紧逃跑,这时却听“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拿枪的战士一枪打过来,子弹在狼背上打出来一溜血槽,野狼吓得钻进草丛里拼命地跑掉了。那个战士被狼咬伤了几处,战友们赶紧叫来卫生兵帮他包扎好伤口,连长让战士们提高戒备不可大意,又让负责戒备的战士打几只野物,一来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二来吓一吓那些环伺在附近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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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天黑得早,下午五点天就全黑下来了,这时炊事班已经炖好了一大锅狍子肉一大锅野羊肉,辛苦了一天的战士们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每人一碗高粱米饭每人一碗肉汤,大家都吃得喜笑颜开。北大荒四月份刚开化,晚上气温还在零下,夜里是非常冷的,大家吃完了饭就钻进马架子里裹上被子休息了,营地点了两堆篝火驱赶野兽,还派了哨兵值班。

战士们吃饭的时候,肉骨头都随手丢在了地上,而且炊事班的大锅里还留下了一些骨头汤,准备明个做早饭用,肉味在荒原里飘散,引来了一只饥饿的黑熊。黑熊冬季在洞里蹲仓,身上的脂肪几乎被消耗光了,开春醒来后黑熊最饥饿,而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黑熊猎食困难,这只黑熊饿了几天了,闻到了肉香就不管不顾地摸进了营地。晚上刮起了西北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哨兵抱着枪坐在篝火前警戒,现在是和平时期,附近又是无人的荒原,哨兵的警惕性就放松了,坐在篝火前直打瞌睡。营地附近的荒草很高,黑熊潜入营地哨兵并未发现,直到黑熊扒翻了炊事班盛放骨头汤的大锅才惊动了哨兵,他赶紧拎着枪站起来,哨兵隐约看到一只黑熊正在啃食大锅里的骨肉,他拿起枪想打但黑熊附近都是战士们睡觉的马架子,哨兵怕误伤到战友,只能朝天鸣枪:“黑熊闯进营地了、黑熊闯进营地了……”哨兵不住地大叫。枪声和哨兵的叫声惊动了黑熊,但它并不知道害怕,而是冲着哨兵大声狂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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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遣队的战士们都是和衣而卧的,听见枪声这些百战老兵马上跳起来冲出马架子,大家拿着锹镐枪械围着黑熊就是一顿猛打。这些老兵都有拼刺的经验,懂得互相配合,狗熊扑过来前面的战士就退下去躲闪,后面的战士却冲着黑熊身上猛砸,狗熊疼得嗷嗷直叫,虽然它很留恋那些骨头汤但还是性命更重要,它在营地里乱窜了几分钟就钻进荒原的草丛里跑掉了,荒原的夜黑,狗熊钻进草丛就看不清了,有战士在后面打了两枪也没打到。

赶走了狗熊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连长让炊事班的战士把被狗熊打翻的锅灶收拾一下,让战士们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劳碌一天呢。战士们纷纷钻进窝棚睡下了,营地一片安静,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哨兵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端着枪在两堆篝火间不住地来回巡视。刚才狗熊打翻了装骨头汤的饭锅,骨头汤洒了一地,肉香味在漆黑的荒原里传出去多远,后半夜的时候便有不少野狼循着味道围了上来,哨兵听到附近狼叫声越来越多,看到草丛中飘动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便紧张起来。野狼害怕篝火,聚过来的野狼越来越多,围着营地不住地嚎叫试探。哨兵站在火堆前警觉地端起步枪,他感到了危机,再不能耽搁下去了,哨兵瞄着一只窜进营地的野狼打了一枪,那只野狼被打伤了,嗷地嚎叫了一声钻入草丛。哨兵的举动激怒了狼群,随着一声清越的狼嚎,附近的野狼不断地冲入营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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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战士们听到枪声纷纷钻出马架子,他们看到黑压压的一群野狼冲进营地,四处啃食丢在地上的骨头,足有几十上百只野狼,战士们赶紧拿起枪支锹镐冲上去驱逐狼群,营地里人吼狼嚎顿时乱做一团,由于现场太乱了,拿枪的战士不敢开枪,生怕会误伤战友。那时宝泉岭附近的野狼没见过人也不知道怕人,冲进营地的野狼越来越多,战士们被群狼围攻弄得手忙脚乱,一时间战况十分被动,有几个战士甚至被狼咬伤了。连长见场面太混乱了,赶紧大喊:“大家都靠过来,拿锹镐的战士在炊事班前的空地上围成一圈,把狼群挡在圈外,拿枪的战士站在圈子里向外射击。”战士们听到连长的叫喊声赶紧聚集在一起,野狼被战士们驱赶到了圈外,这时拿枪的战士们瞄准狼群纷纷射击:“砰砰砰砰……”不断有野狼被枪击中嚎叫着栽倒在地上,指导员甚至还把一枚手榴弹丢进了远处的狼群中,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几条野狼被炸翻,附近的野狼都被吓得跑出多远,这回狼群害怕了,营地中的野狼纷纷拖着尾巴跑出营地钻入草丛中,战士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这一番混战,有十几个战士被狼咬伤,卫生兵拿着药箱赶紧为这些战士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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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虽然从营地退出去了,但连长还是不敢让战士们回去休息,因为这些野狼还不死心,他们远远地围着营地不住地嚎叫,狼群不退战士们哪能安心休息?可是荒原中草丛密布,狼群躲在远处的杂草中战士们根本看不见。指导员让战士们向着狼叫声比较密集的方向射击,二十余名战士密集射击打出了上百发子弹,狼群依然在附近嚎叫,连长见射击效果不明显,就让几名战士拿着手榴弹去炸狼群。五名战士端着步枪钻入草丛中,他们向着狼叫声比较密集的方向靠过去,不一会儿就听“轰轰”几声爆响,远处的狼群被密集爆炸的手榴弹彻底炸怕了,纷纷四处奔逃,过了一会儿附近的狼嚎声逐渐停了下来。

第二天早起,战士们从附近的草丛中找到了七八头狼尸,加上营地内的十二条狼尸,昨晚打死了二十多条野狼。饭后全连召开了大会,对昨夜遭遇狼袭的事件进行了检讨。针对荒原里猛兽成群的状况,连里做了规定,以后在吃肉食的时候,骨头不能随地乱丢,炊事班也不能保留汤锅,这样容易招来野兽,严重威胁营地安全,也影响战士们的睡眠,会影响第二天的探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