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邢李惠(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丰台学校高一)

“尹先生,这是五万英镑的润笔,只要您肯画这幅画,并且把这幅画放在您即将展出的画展上,这些钱就都是您的。”一双绅士而又略带目的性的眼睛落在尹争身上。

尹争低下头看向桌面上的样板画,眉头不禁微皱。他抬眼看了看加斯顿,又将神色重新转移到那幅样板画上:耀眼的金黄色灯光将店铺内客人裹了个满怀,干净简洁的棕黄色壁纸平整地铺在四周墙壁,实木桌椅整齐地排成三列,桌面上都摆着镶了金边的盘子,里面盛着一块块黑压压的膏状物。其中一个男人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吸食着盘中鸦片,面带微笑;邻座女人手拿烟管站在一旁仰头高歌,神色飞扬;身后有一男一女双双成对跳起了舞,嘴上叼着干枯的罂粟花,盘中鸦片仅剩几块残渣。

尹争是十九世纪初名扬四海的大画家,不光在这时的中国极具盛名,就连国外的洋人画家都要敬他三分。曾经出现在他画内女子头上的红花配饰风靡一时,放眼大街上的女子十有八九都佩戴着那红花。尹争心里明白,加斯顿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大肆宣扬鸦片的“魅力”——从而打开中国市场。

虽然他平时只沉浸在作画和读书中,并不关心烟草等物的事儿,但他怎么会不知道鸦片是对人有极大害处的?每当尹争路过街道旁的“土膏店”,上瘾后没钱继续吸食鸦片在店前哭爹喊娘的;借钱吸完被债主追着屁股后面跑的;吸完从店内步履蹒跚萎靡不展地走出来的,都让尹争深深认识到鸦片就是个祸害无穷的东西。

“加斯顿先生,恐怕这幅画我是画不了了。你也知道鸦片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会呢,你看他们对你所说的坏东西多么迷恋啊。”加斯顿说着指向窗外的土膏店。

尹争不语。“尹先生,我看您好久没接到画了,就连您前几天出门身上穿的衣服也多了几个补丁,您何必呢?”尹争顿住,最近整个中国经济状况都不好,也确实没什么人来找他画画,不过这洋人是怎么知道的?

“商人不愧是商人,为了说服我连我的情况都打听的如此细致啊。”尹争笑着鼓掌。

加斯顿轻笑道:“既然您现在这么困难,何不与我合作,您得到您应有的报酬,我更好地卖我的福寿膏,对你我都好。”

尹争稍加思索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出示一下卖给土膏店店员的记录单,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是真有那个货能卖到钱,而不是嘴皮子说说罢了,万一到时候我交了画不给钱,我岂不是亏了。”

“好啊,我看尹先生比我更有商业头脑哈哈哈。”说着,叫一旁小厮从加斯顿的车内取出记录单交给尹争。

“阿福,来,拿纸和笔给这位先生写邮件地址。”

“画展开始前一天,我会给你寄邮件告诉你具体地址和时间,到时候你来验收。”说着,他起身迈向咖啡店门口离开。

“好,后会有期。”加斯顿满脸笑容地挥手道。

“走,咱这就回画室。”

阿福紧跟尹争身后不解的说:“师傅,您真就这么同意了?”

“放心。”

尹争和阿福踏入画室的大门,“阿福,记录单给你,你在办画展那天提前去政府举报他走私鸦片。这几天我就专心创作,我的艺术作品肯定会感染很多人的。”尹争满怀自信而又叹息道。

教堂前人潮如流,加斯顿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进厅内。群画正中间,摆着一幅由木制框架框起的巨作。应该就是这幅了,加斯顿走向前。

“让一让!让一让!”嘈杂的人声从加斯顿耳边略过,越来越近。加斯顿被军队人员控制住,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是来看画展的!”

“你走私鸦片难道自己有所不知吗?”

加斯顿满腔怒火地看向尹争,又看向那幅画。画中与加斯顿给尹争的样板画截然不同:幽暗的灯光下,简陋的房间内张贴着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广告;房内恶臭潮湿,胡乱摆放的桌椅上躺着刚刚吸食完鸦片的人们,毫无精神的他们一个个都拖着半合不合的眼睛;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旁边是到土膏店找他的妻子儿女,母女的失望尽收眼底。这才是鸦片带给人们灾难的最真实的写照。

“父老乡亲们,看看这幅画,可恶的洋人为了从我们身上赚取利益大量走私鸦片出售给我们。这鸦片是毒品,会使人上瘾,会害我们饥饿、穷苦甚至家破人亡!大家不要再陷入鸦片的泥潭。作为一个画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我的艺术品让大家认识到鸦片的巨大危害,承担起我作为中国人的责任!望东亚病夫之虚名早日烟消云散!”

灯光打在尹争和他一旁的画作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指导老师:侯睿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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