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背成语时学得“什袭而藏”一词。这个成语出自《太平御览》引用于《阚子》的一则故事,说的是古时候宋国有个人拿燕石当作美玉珍藏的笑话。虽然后世不再将这个词当作贬义词使用,但由孤陋寡闻闹出的笑话却给我幼小心灵留下深深的烙印,心中常提醒自己不要犯类似的错误。然而凡夫俗子又有几个能抵御住由好奇和惊喜织就的冲动?一如我明知今天题目中“第二张”之类的词汇,也许会让我贻笑大方,可还是坚持这么写,仿佛人性使然的尴尬总会找到各式妥帖的借口似的。
2024年,吉林市在复建了朝阳门、德胜门之后,何时复建临江门的消息也成为民间热议的话题。临江门是清代吉林城迎恩门的俗称,据史料记载,迎恩门始建于清同治六年(1867年),原有一座高12米的城门楼临江而立。民国十二年(1923年)城门失火,这座城楼被焚毁。六年后,城门楼被拆改成新式铁筋大门,名称也随之改为临江门。
尽管迎恩门城门楼毁于照相机出现后,但传世的照片极少。这也导致了临江县的临江门旧照片,常被误认为是吉林城的迎恩门。少并不等于没有。此前,有一张晚清时期俄国发行的明信片上影像,就被基本认定为吉林城的迎恩门。当然这张明信片上的照片并非没有争议。画面下方有一段俄语标注为:Ворота города Куанченцзы,请教北华大学俄语教授李乔先生,获悉俄文含义为:宽城子市城门。
宽城子即今长春市,长春火车站附近至今的区划仍保留着宽城的名称。据《吉林通志》记载,清代长春的城垣修建于同治四年,城门共有六座,分别名为崇德、全安、聚宝、永兴、永安、乾佑,由于明信片上城门门额上的“迎恩门”三个字清晰可辨,可见这张照片并非宽城子的影像。疑似明信片发行方编辑文字时出现了错误。后经部分地方文史学者考证,认为明信片上的城门为吉林城迎恩门,此观点也渐渐被官方接受。
然而这个结论并非没有异议。先是有外地朋友反驳迎恩门非吉林城独有,不仅山海关、东莞等处均有迎恩门,就连黑龙江的齐齐哈尔城也建有迎恩门。另外,在1905年出版的俄文画册中,明信片上的迎恩门还被标注属于阿勒楚喀城。
查阅相关图文资料,齐齐哈尔的迎恩门本身及周边环境与明信片的情形不符。《吉林通志》中阿勒楚喀有十座城门,其中四座主门分别名为:保安、镇静、承化、平易,六座便门没有记载名字,但作为主门的附门,规制绝达不到明信片中迎恩门的等级,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更不可能用“迎恩”命名。
前者从辛野先生处获得俄文版《中东铁路大画册》,该画册为黑龙江省博物馆翻印,画册中增加了中文翻译。其中就有被移花接木到阿城的那张城门照片,不过就画册的唯一“吉林”分页上,还有一张巍峨的城门照片。该照片俄文标注为ГородсКія ворота,即城门之意。尽管看不清城门的门额,但仔细辨析,这张照片与明信片上的迎恩门是同一座城门。
照片左侧竖有一个高高的幌杆,幌杆下为简易棚厦,棚厦的景深处有两座房屋的山墙呈“从”字型排布。城门墙头有五个墙垛,有门额轮廓和横匾,门额两侧各有两个黑铁器物(皮福生老师讲解其为牢固城门的紧固部件),门洞内测景深有高大的屋顶,照片右侧为高屋大厦。这些特征皆为明信片和画册所共有。如果有一处相似不足以为证,这么多相似之处同时出现,则可以初步认定两张图片中的场景为一座城门。只是因为拍摄视角不同,造成了城门楼给人以不同的观感。
另外经皮福生老师辨识,还发现这本画册中还有标注为阿城的寺庙风光照片,疑似为吉林,该照片与城门照片相邻,是所在页面中仅有的两张阿城照片,因此怀疑是画册编辑者编辑时出现了错误,将两张吉林的照片标注为阿城。
综合以上记述,本人斗胆给出一个初步结论:俄文版《中东铁路大画册》中吉林的城门与此书中标注为阿城的城门,以及明信片中的城门为同一座城门。该城门与明信片互补细节,可证明这座城门即120多年前吉林城的迎恩门影像。这是目前发现的第二张清代吉林城迎恩门照片。唯有遗憾,两张照片虽都依稀可见城门楼上悬挂的四字匾额,怎奈画面模糊,题写何字,已无法辨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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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辛野先生、皮福生先生、李乔先生、苗韫识先生、贾大为先生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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