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芳，今年刚过三十，家里只有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母亲去年因病去世，家里的气氛从那时候起就有点沉闷。父亲话少了，连电视声音都调得特别轻。
“爸，今天菜里要不要加点辣椒？”我一边切菜，一边随口问道。
“不用，随便做吧，外婆晚上也吃不了辣。”父亲抬眼看了看我，语气有些疲惫。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把外婆接过来了。外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老家那边也没人照顾他，父亲觉得这样方便。但这半年下来，外婆跟我们住在一起，矛盾渐渐多了起来。
“外婆，我来扶你。”晚饭前，我跑去扶外婆从卧室走到餐桌。外婆的身体每况愈下，行动越来越不便，但她性子又倔，常常不想麻烦我们。
“唉，老了，啥也不中用了。”外婆叹着气，声音低沉。
我看了看父亲，他正闷头刷手机，似乎没听见外婆的话。母亲去世后，父亲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话少，整天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对于外婆的照顾，大多数时候落在了我身上。
“爸，晚上我想带外婆出去走走，活动一下。”吃饭时，我提议道。
“不用了，外面天黑了，别摔了。”父亲头也没抬。
晚饭后，父亲突然接了个电话。我在厨房洗碗，隐隐听见父亲压低声音说：“妈的情况越来越差，唉，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无奈和烦躁。
我的心里一沉。接外婆来养老本是孝心，但如今我们都陷入了困境。我放下碗筷，心头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外婆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更好地照顾她。
听着父亲的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厨房的水声还在滴滴答答响着，我的手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晚上，外婆坐在客厅里打盹，父亲回房间休息。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客厅，轻轻坐在外婆旁边。“外婆，您还好吗？”我小声问道。
外婆睁开眼，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好什么呀，你妈走了，我在这儿也是拖累你们。你爸忙，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是早点回老家吧。”
听外婆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些难受。外婆以前身体好，走路利索，做饭洗衣样样能干，可是自从母亲不在了，外婆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我知道她不愿意成为我们生活的负担，但她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天也是焦头烂额。父亲的沉默，家庭的压力，一切都让我们喘不过气来。
“外婆，您别多想，我们会照顾您的。”我握住她的手，手心有点冰凉。
但外婆只是摇了摇头：“芳啊，等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会明白。老了，谁也不想拖累谁。”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坚定。
这时，父亲的房间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他拿着电话走了出来。
“妈，我这边真的尽力了，实在照顾不过来。”父亲压低声音，皱着眉头在电话那头解释，“你不信？你来看看就知道了，她现在起床都困难，我和小芳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我站在一旁，心里咯噔一下。父亲的话让我难以承受——他已经开始打算放弃外婆了吗？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回响着父亲的电话内容。我明白，父亲和我一样都陷入了矛盾的困境，既想尽孝心，又觉得力不从心。而外婆，也看出了这一切，她只是不愿意说破。
几天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瞒着父亲，趁他上班的时候去找了一个老家的车票代理。那天，阳光明媚，但我的心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我站在车站门口，手里捏着两张去外婆老家的车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晚上，我鼓起勇气对外婆说：“外婆，我这几天想了想，还是觉得您回老家更好。咱们在这儿，您过得也不舒心，不如我送您回去，那里有熟悉的街坊，或许还能让您心情好些。”
外婆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问我：“你爸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我没告诉他，我想，这件事还是咱们自己做决定。”外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几天后，趁着父亲还在上班，我偷偷带外婆去了车站。一路上外婆很安静，她只是抬头看看窗外，偶尔闭上眼睛歇一会儿。车站不远，等到了地方，我扶着她下了车。
“外婆，我会常去看您。”我轻声说道。
外婆握住我的手，眼神温柔又复杂：“芳啊，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回去了，你们别担心我，也别觉得对不起。我这把年纪了，什么都明白。”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我不能让外婆看见我软弱的样子。
我给她安排好了车票，帮她坐上回老家的长途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站在车站外，目送着那辆车缓缓驶出，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外婆回去的那天，父亲回家后发现外婆不在，顿时脸色大变。他冲到我房间，怒气冲冲地问：“你把你外婆送哪儿去了？”
“爸，外婆她不愿意在这儿待，她想回老家，我就送她回去了。”我硬着头皮回答。
父亲听完，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但眼神里仍然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没有再骂我，只是默默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那晚，家里出奇地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我躺在床上，听着父亲屋里时不时传出的轻微抽泣声，心里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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