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 1
桥头挑夫
城北桥桥头有几个挑夫,多年驻扎在那里,有他们在,我的心里是踏实的。
挑夫的家当很简单,一辆三轮车,一根扁担。他们主要是为主顾提供搬运的服务,负重、吃苦。
他们很有辨识度,身着粗布衣服,脚蹬耐磨的解放鞋。其中有一个挑夫,与众不同,他穿蓝中山装,有与行当不相称的干净整洁。
他在与同行的玩笑中透露,他的中山装是他儿子淘汰下来给他穿的。
我与挑夫有过接触,十几年前,我家房子装修,去桥头请他们来。他们围上来,与我谈生意。
或许那天他们生意冷淡,偶有人来,激发了他们的兴致。 他们一个个报着价格,十五元、十元、八元……需要说明的是,多少元是他们上楼一次的价格。
最终我以十元的价格,与一看上去踏实厚道的挑夫谈妥了。我们房子的装修,是在那个挑夫的助力下完成的。
以后,遇到有人房子装修或搬运之类的苦力活,我都建议他去请桥头挑夫,他们是一种力量的存在,方便、实在。他们在现代化楼宇边缘等待,希冀一束光的照临。
每次经过桥头,我都要多看一眼他们。有活儿来了,他们就接活儿;没活儿,他们就坐在车上,打牌消遣。
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他们天天都在。我动了几次写写他们的念头,算是表达我对他们的敬意。
PART 02
有形的汗水
挑夫是怎样一群人呢?他们吃苦耐劳是无疑的,我说他们是离太阳最近、与北风最亲的人。
离太阳最近,是他们夏天的状况;与北风最亲,是他们冬天的模样。他们的肌肤,经受太阳的暴晒,已泛起黑红色。
人因地位的差异,相貌是有天壤之别的。受尽风雨侵蚀的人,大都褪尽了皮肤原本的白净。
我看他们有一种熟悉的亲切之感。他们似我的父亲,一样的质朴、善良、本分。父亲对生活是没有过多需求的,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我基本继承了父亲一辈的想法。每有贪念,就有一种负罪之感。想到父亲,我总有一种默然的感动。
挑夫守着桥头,那种耐心,那种坚忍,那种心无旁骛的忠诚,恰似父亲对他认定的事情的守望。
比如父亲做木匠,他一辈子就想着把木匠做好,没有其他杂念。事实也是如此,他的木匠活儿,在我们方圆几十里,是最出名的。
那些挑夫,似乎那桥头,就是为他们设立的,你什么时候去,他们都在。好像有一个无声的约定,一声招呼,他们就应一声:“来了!”
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挑夫。交谈中,他透露,他就在城北桥头做挑夫。我问:“怎么样?生意好吗?”他说:“还好。”他对现状是满足的。满足感,就是幸福感。
我觉察到了挑夫的伟大。一个“挑”字,显出了他的担当。我们这个社会,需要提倡这种担当。
重担一肩挑,需要这种担当的地方太多了:家庭的担当、婚姻的担当、事业的担当、道德的担当、正义的担当……
“挑”是凭体力挣钱养家,不难为情;“挑”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劳动。
“挑”这项劳动流出有形的汗水,透明的、剔透的、颗粒的汗水,似挂在天宇屋檐下的宫灯。
作者:田福民
图片:新华社 视觉中国
设计:靳韫瑜
编辑:倪杨金子
策划:李芸聪 倪杨金子
监制:王岩 高雅
主播丨李芸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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