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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这是中唐诗人白居易所写的一首小诗,诗意大略是风雪之夜,围炉煮酒,邀约好友前来赏雪饮酒。这首小诗信手拈来,简练含蓄,很动人心。但最后刘十九有没有应约而来,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风雪交加,怕是很难成行而爽约吧。

其实古诗中还有很多类似的邀约、应约、爽约的诗作。比如赵师秀的“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还有李益的“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宋词中无名氏的“夜寒无处着相思,梨花一树人如削”等等,都是写友人或恋人爽约的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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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写下上面那首《问刘十九》的诗魔白居易竟也曾放过好友韩愈的鸽子,不过韩愈可没惯着他,回头就写了一首诗调侃白居易:

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

唐·韩愈

漠漠轻阴晚自开,

青天白日映楼台。
曲江水满花千树,

有底忙时不肯来?

中唐诗坛,名家不少,元白、韩柳、张籍等等各有所长,韩愈的诗往往力求新奇,剑走偏锋,人谓“险怪”,但他的一些七言绝句倒是清新自然,名句叠出。比如“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等等。这首《寄白二十二舍人》同样是首不可多得的巧思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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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题中的“水部张员外籍”就是诗人张籍,而“白二十二舍人”则是白居易。据传,某年春日韩愈与张籍、白居易相约春游,但连日阴雨一直未能成行。直到雨后转晴,韩愈和张籍兴致勃勃地出门,并派人邀请白居易。白居易却嫌雨后道路泥泞,爽约未去。于是韩愈在出游归来后写下这首诗调侃好友。

寻常七言绝句,往往分为两部分:前两句和后两句,暗合起承转合的章法。大多诗人写绝句都是前两句写景或交代背景,到第三句笔锋一转,达到起伏有致的效果。但韩愈此诗却大不同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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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诗前三句都在写景首句“漠漠轻阴晚自开”描写气候的变化。第二句“青天白日映楼台”描写曲江水面倒映的蓝天、白日和亭台楼阁。第三句“曲江水满花千树”则描写曲江两岸的红花绿树。

三句写景,围绕一个“映”字使春日曲江的美景和水中倒映的美景虚实相融,仿佛此景如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愈发令人神摇心醉。如此极尽曲江春景之美,亦暗含春游之乐。诗人仿佛在向白居易炫耀,你看今日曲江春景如此之美,你没看到太可惜了;我们今天春游如此快乐,你羡慕吧?

诗到结尾,笔锋才转,陡然一问:“有底忙时不肯来?”这就是委婉表达对白居易的埋怨和挖苦了:你忙什么呢?忙得连这么好的美景都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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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小小绝句,韩愈一反常态,以结尾一句转合,这在整个唐代诗坛都是不多见的。而且前三句写景虽平平铺叙,但如镜花水月,无丝毫斧凿痕迹,给人以美的享受,可谓高明。诗坛因此评价韩愈此诗“四句可敌一部《长庆集》(白居易的诗集)”。

只是不知白居易读过此诗,是后悔没有看到美丽的曲江春景呢?还是庆幸能读到如此高明的诗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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