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为患者进行口腔治疗。 受访者供图
口腔疾病是全世界最普遍的健康问题之一，全球绝大部分的成年人以及近九成的学龄儿童都或多或少地被口腔疾病所困扰。在第36个全国爱牙日，为了让更多人关注口腔，重视口腔健康，南都记者采访深圳市龙岗区耳鼻咽喉医院3位口腔大咖，他们分别是口腔科学科带头人李全利教授，口腔颌面外科学科带头人刘静明教授，口腔牙体牙髓科学科带头人王晓春教授，他们从各自领域出发，分享口腔健康知识，守护深圳及周边居民全生命周期口腔健康。
常喝可乐等碳酸饮料致牙齿被腐蚀
今年30岁的刘星(化名)在深圳送外卖，每天起早摸黑的刘星，渴了累了，就爱喝上一瓶可乐——却没想到这个习惯在慢慢伤害他的牙齿。作为一个热情开朗的小伙子，刘星对他的牙齿越来越不满意了。他的多颗门牙被磨损成扁平样，而且由于磨耗，造成牙齿表面不规则，吸附了很多色素，以前“白而亮”的门牙变成又黄又黑，刘星都不敢张嘴笑了。
刘星来到口腔科检查，检查发现因为常喝可乐等碳酸饮料，导致牙齿被腐蚀，加重了牙齿的磨损，所以门牙越磨越平，牙齿颜色也越来越黑。
“喝碳酸饮料是造成患者牙齿磨损的一个原因，还有患者牙齿本身发育也有问题，因为平时爱喝碳酸饮料加速了这种磨损。牙齿磨损是比较常见的临床症状，在这方面需要治疗、修复的患者也比较多。”李全利教授表示。
在对刘星进行检查后，通过照相、结合面型，性格特点，根据“美丽微笑”原则，即门牙的宽与长度的比例、形态、色泽(牙齿的白色美学)、最大微笑时露出牙龈的多少(牙龈的粉色美学)、微笑时牙齿的曲线与口唇的对称接触关系等，李全利教授团队重塑患者牙齿外形，牙齿的颜色、牙龈的位置形态。
“我们先给他制作了临时修复体，戴在他口腔里，满意后，我们再进一步制作全瓷修复体。”李全利教授介绍，“全瓷”修复体制作完成后，给患者一戴上，牙齿面貌焕然一新。这下，终于可以大胆自信张口笑了。
还有一种染色体显性口腔遗传疾病——“遗传性乳光牙本质”也应引起注意。该疾病可以在一个家族中相继几代出现，也可以隔代出现，男女均可发病，父母一人患病，子女即有50%患病的可能，表现为口腔内所有牙齿的釉质脱落，牙本质重度磨耗。这类疾病的患者牙齿普遍呈乳光琥珀色，之后逐渐变半透明，最终呈黄棕色或灰色，且大部分患者易发生咀嚼磨损。
26岁患者的小江(化名)也不敢笑。小江的牙齿从小就发黄、发灰，而且牙齿磨损严重，特别容易蛀牙。“从记事起，我的牙齿就和别人不一样，也从来没有笑过”。但是像小江这种情况，牙根短、基桩不稳，做复杂的固定桥修复，难度极高、失败率也极高。经过反复讨论，李全利教授团队决定为小江进行冠延长手术、核桩冠修复等系列治疗，从第一次磨牙到戴上临时假牙，再到最终修复完成，历时4个月，小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经常嚼槟榔，牙痛半年后发现恶性肿瘤
“嚼槟榔”是27岁阿潘(化名)日常解压的方式，有事没事，都爱嚼上两口。半年前，阿潘开始出现牙痛，但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智齿有问题。直到两个月前，他在吃饭时又感觉到牙齿周围有着牵拉的疼痛感，仿佛饭菜里有刀片在刮嘴。
这个痛不一般，阿潘不敢再耽误，决定去医院把智齿拔了。在当地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考虑阿潘是右上的智齿长歪了，在对症处理后，为他拔除了智齿。
谁知一个月过去了，智齿拔了，阿潘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却越来越严重了。阿潘的右侧眼眶下面出现了麻木的感觉，甚至还持续流眼泪。
他再次去了一趟医院，医生检查了拔牙后的创口，却意外发现，阿潘上腭有隆起，触感也不是很好，于是让阿潘去拍个CT。拍完CT后，医生建议阿潘，立即到有专业口腔颌面外科的医院就诊。
在当地医生的建议下，阿潘来到了深圳市龙岗区耳鼻咽喉医院，找到了医院口腔科首席专家——原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口腔医院的副院长刘静明教授。
刘静明教授介绍，CT影像显示阿潘的右眼眶下长了约鸭蛋大小的肿块(约为89.0mm×40.1mm)，根据检查及经验判断阿潘患恶性肿瘤的概率很大，而且可能已经是晚期了，目前由于右眼眶出现麻木，足以证明肿瘤影响到了三叉神经的第二支——上颌支。于是建议阿潘立即入院接受肿瘤活检穿刺，并根据病理结果，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重新完善CT和磁共振增强检查后，发现阿潘肿瘤影响的范围极广。肿瘤如同无边蔓延的液体，悄然侵蚀着眼眶的边界，渗透进鼻腔隐秘的角落，它的支流甚至下探至咽喉的深处，而其尖端几乎触碰到了颅脑的门槛。
刘静明教授综合考虑阿潘的情况后，提出了两种手术方案:第一种是直接在阿潘的面部打开一个阶梯状切口，医学上称之为“韦伯式切口”，需要切除患者右侧上颌骨，部分颧骨及鼻骨，这样有利于扩大手术视野，完整切除肿瘤。但是这种方案必定使阿潘遭到毁容，造成术后口腔和鼻腔直接交通和面部塌陷，对外形、咀嚼和语音功能造成较大破坏。而且手术时间过长，很容易发生并发症。
为了保住阿潘的面容，提高手术效率，刘静明教授团队牵头，联合眼科、鼻科、影像科、麻醉科、头颈外科等多学科联合会诊，敲定鼻内镜下经右鼻腔入路的活检计划以及个性化的手术方案。在讨论过程中，刘静明教授和医院首席专家鼻颅底外科张秋航教授达成共识，决定为阿潘进行多学科联合微创手术。很快，活检的结果提示阿潘肿瘤为恶性肿瘤，具有手术指征。在完善了充分的术前准备后，阿潘怀着忐忑的心情被送入了手术室。两位专家对着巨大肿瘤开启“车轮战攻击”。
不用开颅，不用揭开面骨，用微创手术的方法，两位教授兵分两路，分别从两条通道——鼻腔、口腔先后探入，彼此协作。张秋航教授在鼻内窥镜的辅助下，从鼻腔进入眼眶附近，可以看到肿瘤已经影响到了眼后组织，但幸运的是还没有侵犯到眼球，阿潘的视力保住了。接着又转至颅底右侧、右上颌窦开启肿瘤的扩大清扫。
鼻腔和颅底的肿瘤切除干净后，刘静明教授从口腔入路，到上颌骨，发现肿瘤已经影响到了牙龈和黏膜，于是他果断拔除了两颗牙齿，扩大切除范围，确保肿瘤无处藏身及再次复发，并修补了肿瘤清除后缺损。
手术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从颅底与翼腭窝切除那么多东西，如果不补，硬脑膜就会漏出来，间接会导致脑脊液漏，引起颅内感染。所以最后张秋航教授再次上台，对硬脑膜进行修补，并对鼻腔和咽旁进行了填充。
在这次手术中，团队用了4个小时解决了颌面部的巨大肿瘤，通常这种手术因为位置刁钻，可能得花上7到8个小时。手术后，阿潘开始了化疗之旅。两周后的复查带来了好消息:他的恢复情况非常好，已经出院了。
“这个患者是滑膜肉瘤，是颜面与侧颅底巨大肿瘤，这个部位发现滑膜肉瘤太少见了，只在文献中看到过，没见过侧颅底这块有滑膜肉瘤。”刘静明教授介绍，这个患者长期嚼槟榔，是口腔癌的诱发因素，目前在国内湖南、海南这两个区域，因为当地人嚼槟榔多，口腔癌发病率比较高，今年来深圳工作后发现的两例口腔癌患者都有嚼槟榔史。
坐月子不刷牙，满嘴牙都松了
从业20多年，王晓春教授遇到过各种类型的口腔疾病患者。患龋齿的小孩，患牙周病的中年人，长牙龈瘤子的孕妇，掉光了牙的老年人……每次遇到一些严重的牙周病患者，王晓春教授都想说，“要是早点来医院就好了，这牙还能保住!”
很多人牙齿掉光，并非是牙齿出了问题，而是得了牙周炎。王晓春教授说，牙周炎的发病率是80%至90%，也被称为“牙周癌”，是细菌感染性疾病。
来深圳市龙岗区耳鼻咽喉医院之前，王晓春教授在哈尔滨工作，有常年跟随她看病的患者。有个患者因为牙周病，还在读大学时就出现了牙齿松动，这个患者的口腔健康意识特别好，一发现松动就来医院就诊，在王晓春教授的治疗干预下，患者20多年来，没有掉一颗牙齿。如果不是第一时间来看牙，这个患者的牙周病发展到现在，牙齿可能就保不住了。
“在我这看了20多年牙，听说我来深圳，这个患者说以后还要来深圳找我看牙。”王晓春教授表示，常常遇到的是牙周病患者，牙周病带来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咬合崩解，牙齿一舔就会掉，牙齿周围的牙槽骨都没有了。很多患者来看诊时，牙齿是浮在牙龈上，很可惜，只能拔了。
“我还遇到过一些坐完月子的妈妈，说坐月子的时候婆婆不让刷牙，结果造成牙齿松动。来我这看的时候，满口牙齿可以说触目惊心。”王晓春教授介绍，因为一个月都没刷牙，患者口腔内长了很大的牙龈瘤子，满是软垢菌斑。不过如果及时来看，通过牙周治疗还能治好，此时牙槽骨还没有发生严重的吸收，那么医生就有办法保住牙齿。
“口腔是投入少回报多，只要刷牙刷干净，定期检查、洗牙，口腔就可以维持健康，等年老了还能保住牙齿。”王晓春教授介绍，世界卫生组织(WHO)对牙齿健康的标准，是80岁的老人至少应有20颗功能牙(即能够正常咀嚼食物，不松动的牙)，如果从小注重口腔健康，定期看牙医、洗牙，年老了是可以达到WHO这个标准的。
科普
让健康从“齿”开始
王晓春教授提醒，“口腔健康与全身健康息息相关，全生命周期的口腔健康管理对于维护我们的整体健康至关重要。”
婴幼儿期(0-3岁) 在婴幼儿期，乳牙的健康维护至关重要。乳牙一般在婴儿出生后6-7个月开始萌出，到两岁半左右长齐，共有20颗。家长应使用指套牙刷或手指缠上纱布蘸温开水，轻轻擦拭乳牙和牙床，清除食物残渣及牙菌斑。每次哺乳后，也需要喝清水清洁口腔。
学龄前期(3-6岁) 学龄前期是乳牙和恒牙交替的重要时期。家长应开始示范并督促孩子刷牙，使用儿童专用的牙刷牙膏，并采用圆弧刷牙法。此外，定期检查孩子的口腔情况，及早发现蛀牙、牙列不齐等问题。推荐每3个月至半年到专科医院进行局部涂氟，以增强牙齿防龋能力。
学龄期(6-12岁) 学龄期是恒牙萌出和建立的关键时期。此时，口腔内既有乳牙也有恒牙，应特别关注六龄牙的保护。六龄牙是儿童长出的第一颗恒磨牙，易忽视且使用时间长，发生龋病的机会较多。窝沟封闭是预防窝沟龋的最有效方法，适用于已完全萌出、有深窝沟且未龋坏的磨牙。
青少年期(12-18岁) 青少年期是身体发育的重要阶段，也是口腔健康维护的关键时期。除了坚持正确刷牙和使用牙线外，还应关注牙周健康，定期进行口腔检查，早期发现和治疗牙周疾病。对于正在进行牙齿矫正的人群，口腔卫生的清洁更加重要，以免导致牙龈炎、脱矿、龋齿等问题。
中青年期(19-60岁) 中青年期是职业生涯和家庭生活的重要阶段，除了保持良好的口腔卫生习惯外，还应坚持健康的生活习惯，少烟少酒，拒绝槟榔。定期到正规医院进行口腔检查，每半年至一年进行一次洗牙，防止牙菌斑、牙结石破坏牙周组织引起牙周病。
老年期(60岁以上) 老年期是口腔健康问题的多发期，牙周疾病和牙齿缺失是主要问题。老年人应每天早晚刷牙，选用合适的邻面清洁工具。对于佩戴活动假牙的老年人，需注意假牙的清洁。
采写:南都记者 李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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