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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支教,我认识了张老师。说实话,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美好。她是我支教时见到的第一位支教老师,也是令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位老师。

为了体验生活,我在网上申请了前去贵州山区支教的要求,2017年8月底,按照支教总部要求,我来到了贵州省毕节市的威宁县,准备参加在这里举办的支教前短期培训。此前我没有任何教学经验,更没有支教经历,总想有个熟悉支教情况的人提前交流一下。我比其他支教老师早到威宁县半天,这天中午正在闲逛,总部联络人电话告诉我,一位来自上海的张老师已经到达威宁县宾馆,她和我是一个支教点的,住在301室,我可以提前和她认识一下,联络人还特意说:张老师已经支教半年,是个支教经验丰富的“老前辈”。

我于是兴冲冲赶去拜会张老师,谁知第一次见面的境遇竟然如此狼狈,让我耿耿于怀;敲门后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请进”,进门后我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热诚笑脸和客气,而是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也许是光线问题,暗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正站在电视机前扫视着我,目光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我微笑着习惯性随手带上了门,刚想说话,张老师沉着脸说:“不要关门”,同时过去把门敞开,我尴尬之及,她没有倒水让坐,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看我,只是绷着脸,我心想:这张老师头次见面就这么冷漠,没有一点礼貌,难道上海人都这么倨傲!这样的人支教和其他老师如何相处!以后恐怕也不是好相处的主!感觉话不投机,于是简单聊了几句,我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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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本名ZY,估计年龄大约40多岁,说一口上海普通话;她圆脸、短发,戴副眼镜,微胖,身高大约1.6米左右,肤色暗黄,也许是高山紫外线强照射的缘故。她长相普通,穿一身简单的似乎是定制服装,后来才知道,这是支教小学爱心人士捐赠的校服。

因了与张老师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心中便存了小心芥蒂。到支教小学后,我特意警惕与张老师保持距离。可是张老师很有意思,她似乎不记得初次与我见面时的尴尬和我的有意疏远,忘记自己不是校领导,她煞费苦心的考虑全校的带班和课程安排。这天晚餐时,支教老师们都到我们男生宿舍吃烤土豆,学校只有一个电烤炉在我们男生宿舍,平时老师们都聚集到男生宿舍烤土豆吃,土豆是当地主食也是零食。

期间张老师说起了老师带班和课程安排情况,她问我:Y老师,你对带班和课程安排有什么想法!我小心谨慎的说:我刚来,不了解情况,我个人的想法是带班三、四年级语文;张老师说:就目前学校情况,你应该带一年级语文和六年级语文,一年级语文很轻松,不需要操心太多;六年级马上小升初,要下些功夫,放眼全校,由你接手六年级语文最合适,其他支教老师也表示同意张老师意见;我想她们几个肯定在一起提前沟通过,于是模棱两可的说:看学校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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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张老师代班五年级语文课程,由她继续带班升为六年级的班级比较合适,可问题是她只能带半学期就结束支教,六年级再换语文老师确实不太妥当,张老师从学生学习角度考虑代课老师设置确实没有问题。我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六年级小升初如果因我没有经验,影响这些学生升学,不但自己丢脸,也影响支教团队声誉。

因了这私心和之前对张老师的成见,我心里很抵触,感觉张老师多事、目的不纯,于是私下向支教总部征询意见,总部并没有明确表明态度,而是说,让我们老师自己协商。在张老师三番五次游说下,征求了学校多数老师意见后,最终确定张老师带班五年级语文课,由我带班一年级和六年级语文课,因为从学校老师配置和六年级学生小升初期限以及我们支教情况来看,这是最好的安排;学校最终确定带班排课老师,完全按照张老师当初的设想意愿实施,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心中对张老师有了更进一步认识,我心想:人都是多面性的,张老师能来贫困山区支教,初心难能可贵,在支教工作上尽心尽力也无可厚非,也许她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是短板。我也刻意忘记初次见面的不快,心无旁骛投入教学,而最终发生的一件事,彻底颠覆了我对张老师的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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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周六,早起学校停电,没电不要说照明,就连吃饭都是问题,学校全靠电做饭。一顿早餐不吃可以将就,如果中午还没电就要饿肚子了。正煎熬时,张老师说:如果十点再不来电,就带你们去学生家吃饭,这提议一下就激起了我们的兴趣,我们来了几天还没有去过学生家,更不要说在学生家吃饭!这给了我许多期待。果然十点没有来电,张老师提前给学生家长打电话沟通,学生家长欣然同意,我们在张老师带领下,四位支教老师浩浩荡荡向这学生家走去。

这老乡家共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女孩,老三是男孩,老大曾经在支教小学上过学,还是张老师的学生,现在乡中心学校住校上初中,老二和老三则在我们支教小学上学,女孩上六年级,男孩上四年级;除大姐外,我们新来的几个老师都认识这两个小学生,而张老师则和这学生家成员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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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家离我们学校不是很远,在学校偏西方向,站在学校二层楼顶,远眺这学生家大约有二公里多,掩隐在一片松林中,可以看见只有一户人家在那里居住;我们顺一条较宽的马路,蜿蜒曲折走了近30多分钟,似乎是从一个山头到了另一个山头,远处传来犬吠声,在张老师带领下,从大路向北方向上坡穿过一条羊肠小道,一新一旧两间房屋呈现眼前,这就是学生家,三个孩子和母亲迎了出来,将我们迎到一间陈旧不堪、拥挤不堪的房屋,用纸杯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小屋弥漫着饭香味,灶台上的锅里正焖米饭;母亲说:正等你们来,准备炒菜,各位老师说着叨扰感谢之类的话,母亲则忙着炒菜。

张老师和这个家庭很熟,尤其对大女儿的学习生活情况很关心,不停询问大女儿在校的学习、生活情况。从两人对话中我得知,这大女儿住校每学期大约花费2000元,包括吃、住、生活用品、零星开支,虽然目前国家初中是免费教育,但是个人还是要自己承担部分学杂费用,如住宿、吃饭、笔墨纸张等。这对城市学生不算什么,但对贫困山区的家庭,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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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该学生家吃完午饭,三个孩子又带我们去松林中采摘松籽,于我们几个老师感到新鲜,于这些孩子司空见惯,就是调剂生活,我感叹山区生活的艰苦。三个孩子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帮父母干活,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估计唯一的快乐就是走几个小时到乡上赶场,有的还舍不得花几块钱吃顿饭。

回到学校,在和其他老师闲聊时才得知,张老师正资助这家大女儿上初中,每个学期2000元,六个学期12000元。瞬间,我心中有了一丝感动,对张老师也有了别样感觉,张老师自己平时省吃俭用,在我眼中近乎吝啬,没想到她竟然资助了一位贫困山区女学生!此刻,她在我心中的不良印象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尊敬、敬佩。我想:人都有善良一面,如果不是张老师的善举,这女孩可能也会和其他女孩一样,早早外出打工,早早结婚,过早步入家庭婚姻生活,失去对人生和生活的选择。这女孩是幸运的,遇到了张老师!张老师是善良的,献出了爱心!由衷地向张老师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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