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五六个小时的车,看两三个小时的景,再坐五六个小时的车。早上六七点出发,晚上八九点,甚至更迟回到家。温州,文成,百丈漈,你有怎样的容颜,何等的姿色,让游人下此决心,付此代价,一路颠簸,一身疲惫?

山顶景区入口处,小贩纷纷兜售雨衣,说下面一定要穿。我们都当作忽悠,一笑置之,又不是第一次看瀑布。但没几分钟,我们就知道错了。

在那三面峭壁、与天相接的地方,一条巨大的瀑布从207米高的悬崖倾泻而下,如白龙翻舞,如银河倒挂,素练垂空,举世无双。瀑流飞溅起强大的水汽水雾,飘得满山满谷,成为一场蒙蒙细雨,停留片刻,便会全身皆湿。瀑下有亭,也无法进去。一漈的空前高度、浩荡气势和雷鸣般的响声,一下子征服了所有游客,化解了所有的疲倦,叹为观止。一漈的瀑布之美,还在于不断碰到突出的石崖,减缓了水流下冲的速度,如同电影慢镜头一般,缓缓地落下,从容而悠然,别有一番优雅的视觉效果。

二漈虽然高度不如一漈,但水势不减,雄伟壮丽。二漈的水流更宽,形成一道洁白的水帘,挂在半圆形的巨大山壁间,蔚为壮观。而水帘背后,有一道人工开凿的栈道,散发无穷的诱惑,吸引了一个个游人兴奋穿越。二漈之美,在于移步换景,一景三变。往下前行,来到潭边,瀑布变成二叠,两叠差不多高。再往前来到宽阔的观景平台,一漈二漈完美地连贯起来,化为三叠瀑,成为一幅壮美的画卷,天地杰作。此时方知,世间不只庐山,才有三叠泉

三漈离得很远,迟迟没有出现,好像故意要给游人的期待留下足够的空间。一路上有好多未命名的瀑布,或宽或窄,或高或低,都水急、劲足、声响、浪美,陆续跃起,馈赠游客,让人一次次驻足留影,流连忘返。直到出口,才被告知三漈已经过了。那么,哪一处才是,或者都是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中华第一瀑,果然名不虚传,网络那么多诱人的图片,都是真的。瀑布之所以如此打动人心,吸引大家不远千里,趋之若鹜,正在于她集运动、音乐和美术之美于一身。她的凌空飞跃,是激情,是勇气,是运动,是舞蹈,是路到尽头绝处逢生的惊喜,是凤凰涅槃柳暗花明的再生。她的雷鸣之声,不是泉水的叮咚作响,也不是小溪的潺潺悦耳,那是交响乐的洪然齐奏,百器和鸣,惊天动地,惊心动魄,那才是天地最美的音乐。她的飞花溅玉,随风飘舞,如雪纯洁,如雾诗意,如梦易碎。瀑布之美,让人震撼,让人感动,也让人珍惜。

看一景,学一字。漈,即瀑布,乃当地方言。600年前,有一位伟大智慧的人,应该多次用纯正的方言说过这个字。他回乡隐居的两年,应该会重游这个景区。美丽山水孕育了这一位神机妙算的军师,明朝的开国元勋刘伯温;他的故乡也终于因他而荣耀,1946年从瑞安、青田和泰顺三县边区析置出来,独立为县,并以他的谥号文成为名。经天纬地、立政安民,是皇帝的追封,也是世人的永久感念。

只是文成太远,深山僻壤,交通不便。椒江到文成没有直达汽车,更没有动车。只能先到温州或者瑞安再转。而瑞安到文成路段竟然没有高速,只有一条两车道的公路。更没想到的是,端午节的马路,竟然也堵得厉害,60多公里,竟然开了三四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更是堵了三四个小时。其实椒江到文成,也就200多公里。

无限风光在险峰,绝色景致路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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