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初春的一天,湖南省委领导齐聚长沙火车站,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不一会儿,从北面开来的列车徐徐进站,领导们赶忙上前,热情地迎接到站之人。
这位令“封疆大吏”们兴师动众的“旅客”,正是开国上将,时任农垦部部长王震。
王震在听完大家的汇报后,突然提出要回阔别已久的老家——浏阳县北盛仓乡马跪桥村看看。
王震自从1922年到长沙参军,一晃已经37年没回过家。
近乡情怯,王震的心中激动万分。
回去的当天,他起了个大早,匆匆地上了专车。
刚开出招待所不久,王震发现后面竟然跟了一辆警车。
王震焦急地问司机:“能不能把它甩掉?”
湖南地界,谁会跟踪王震?
“这次回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很感激省委领导们的关心。”
1959年,王震回家的前一天,对湖南当地接待处的同志说:“我有几点请求,烦请转告。请省委领导同志不要陪同,忙自己的工作。我是回自己家里看看,没得多少大事;不要派保卫人员,我自己就是个军人嘛;请你们将三部小车改为一部旅行车,大家同坐一辆车子就可以了。”
衣锦还乡,是多少人的梦想。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不免被王震的谦逊所感动,同时,也感到很为难。
他挠着头说:“您指示的前两点,我立即向省委领导报告,请领导决定。只是,第三点您着实给我出难题了!”
这位同志表示,王震劳苦功高,他们万万不能怠慢,一定要保护好老首长的安全。
而且,省委里没有旅行车。
“你莫骗我哟!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我明明看到有台旅行车停在院子里呢!”王震说道。
“难不成您是说的那台破车?”那名同志解释道:“这是用来买菜辣酱油的,坐不得人!”
“怎么坐不得?能够买菜、拉酱油,就拉不得我王震么?”王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接待处同志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上座位,一样可以坐!这件事你不要去请示省委领导了,就这么定了,我只坐这台车,到时,别怪我找你麻烦啊!”
次日,王震起了个大早,不等省委的领导们来送行,就张罗着要启程回浏阳。
接待处的同志劝他再等等,表示车队马上就会来。
听到这里,王震有些不高兴:“同志们啊,如今还有不少老百姓连汽车是啥样子,见都没见过呢!有这样的车坐就不错了。我们心里,要时刻装着人民群众啊!”
说罢,王震就钻进了那台买菜车。
司机和其他工作人员见状,也只好各就各位。
王震不愧是行伍出身,反侦察意识很强。他透过后视镜,瞧见了一台警车,正紧紧地跟着。
王震料定,这肯定是省委的领导们不放心,特地派来保护自己的。
但是,王震不愿兴师动众,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他催促司机快点开,甩掉那辆警车。
“少小离家老大回”,汽车行驶在浏阳的田野上,王震的心中感慨万千。
童年的一草一木,参天古树,都飞进了脑海里。
他不停地说:“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老将军震怒:你们就会吹牛皮,都是些败家子!
王震的车,缓缓地停在了马跪桥村前。
县里、公社、村里的领导,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王震跟他们一一握手后,脸上却并不高兴。
他指了指旁边写着“欢迎将军回故乡”的牌楼,严肃的问道:“牌楼能长谷子吗?”
他扫视一圈,刻意提高音调:“这牌楼能结南瓜吗?”
“不能。”众人回答道。
“既然一不能长谷,二不能结瓜,对人民群众没有一点益处,你们何必费这么多钱财和人工,扎这么个花架子呢?”
王震语重心长的说:“同志们呀,这都是些劳民伤财的事。我们应该时时处处考虑人民群众的利益,不要搞形式主义,要多为群众办实事嘛!”
听完这话,在场的干部群众,立马把牌子给拆了。
紧接着,王震回到了祖屋,跟家乡父老热情攀谈起来。
他风趣地说:“我是国务院农垦部长,如果连家乡这一块农田都没治理好,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说着,他从衣袋里取出那一小包泥土,高高地举起,激动地说:
“同志们,我们这块土地,是革命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用脑壳换来的啊!是一片红色的土地!我们有责任把这块土地建设好啊!这些年来,大家流了不少汗,深耕细作,单位面积产量比解放前大大提高了,但比先进地区,差距还不小,还有潜力可挖,要进一步改良土壤、改良品种,实行科学种植!”
“我再说一遍,切记莫搞形式主义,莫把人民的血汗糟蹋了!”王震强调完,让在场的干部们,就当地农业发展,每人提一条建议。
见大家面面相觑,王震提了要求:“一人起码要提一条,提不出,我们就莫睡觉!”
王震发了火,每个人都重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集思广益。
每一条,王震都认真地拿本子记了下来。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田里看看,实地考察一下。”王震接着说:“这次,我没有带什么礼物给大家。”
王震回京后不久,浏阳就收到了他的礼物:水稻新种籽、广东改良红薯种。
自自 1959 年至 1985 年王震将军曾先后8次回到故乡。
而1960和1961这两次,让他非常气愤。
1960年,王震回家后,发现社员们都吃不饱饭,他怒批当地官员:“你们就会吹牛皮,弄得老百姓没饭吃!这算什么马列主义?这样搞,你们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烈,怎么对得起人民群众,你们这是犯罪啊!”
次年,王震再次回到老家。
刚下车,就看见了那1000株桑苗被牛啃、猪拱、鸡啄,只剩下17 株的桑苗,板栗、蜜桔也大部分枯死了。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王震自语道。
看见前来迎接的干部后,王震怒火中烧:“你们是什么干部?尽是一些败家子!败家子!”
这喊叫声,隔着数里远,都能听到。王震的嗓子,都被喊哑了。
爱之深,责之切。王震是真的牵挂家乡父老,心中也是真的装着人民。
王震和战友们,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就是为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革命成功后,他反对形式主义,只希望为人民谋求福祉。
这样的将军,怎能不受人爱戴。
王震侄子:从此大伯当他的部长,我啃我的土豆,再不来往!
行伍出身的王震,性情刚直,遇见看不惯的,总是会当场指出。
当然,王震批评其他官员的同时,也做到了以身作则。
王震的侄子王井,就没少挨他的批。
王震调到新疆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二弟王余民一家过来吃苦,支援边疆建设。
王余民的儿子王井,跟着爸妈住在军垦农场里,条件十分艰苦。
不懂事的他,经常说:“老家浏阳不是过得挺好吗?把我们全家搬到新疆这是什么道理?”
在新疆待了很久,王井才见到大伯王震。
王震摸着王井的头,关心的问:“井伢子,新疆的生活不习惯吧?”
“好苦哩,伯伯!”王井诚恳地答道。
“好苦,你也知道苦,这算什么苦?你问你爸爸,大革命时期,家乡的老百姓有多苦!”王震语重心长的教育道:“当然喽,新疆比老家还是苦一些,特别是生活不习惯。慢慢来,坚持就是胜利!边疆的群众能过下去,我们老区来的人还不能坚持吗?井伢子,你说呢!”
王井默默记下了大伯的话,试着习惯边塞生活。
上高中后,家里的条件变得非常困难。全家5口人,只靠着王余民那57元的工资生活。
王井在上学之余,只能靠着种菜养猪、养鸡来贴补家用。
某天,同学对王井说:“你这小子,生得巧,不如生得好,你家里这么困难,现在又被迫停学,为什么不写信给你当将军的伯伯呢?只要他批一下,你就能参加工作。”
此时的王震,已经是农垦部部长。
王井随即掏出纸笔,把家里的困难一股脑的写了进去,最后请求安排份工作。
不久后,王井就收到了回信。
“到底还是伯父好,当部长那么忙,这才几天就给我回信了!”王井一边拆信,一边对父亲说。
可是,看到内容后,王井顿觉委屈万分。
王震在信里写道:“我不知你想过没有,你的祖父是革命先烈,我和你的爸爸、叔叔都是革命战士,你是革命后代,应该继承你祖父和全家人的光荣传统,为革命多做贡献。关于你要工作之事,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侄子,我是你的伯父。年轻人,要走自己的路。”
王井赌气的说:“伯父不认伯侄情,今后,他当他的部长,我啃我的土豆!”
1965年,王井刚参军不久,就复原了。
王震大怒道:“怎么,你怕死啊?”
“不是怕死,是需要,是部队首长的关心。”王井解释道。
接着,王井提出请求:“现在我既然回老家了,您还是写个信,给我安排一个工作。”
王震边抽烟边说:“工作?你到农村锻炼,还是按过去的原则办!”
王震并不是“无情”,反而他很爱王井。
只是在王震看来,他只有为人民办事的责任,而没有替家人徇私的权利。
参考文献:
黄禹康.王震回乡[J].党史纵横,2010,(08):19-23+18.
渝文.王震“苛刻”亲人二三事[J].红广角,2014,(01):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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