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站在我家门口，满脸通红，手指着门缝，嘴里骂得难听：“你们俩真是没良心啊！搬家也不告诉我，就差把我堵到外头饿死了！”
隔着门，我能听到楼道里邻居的脚步声，甚至有人窃窃私语：“又是她婆婆在闹啊……”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茶水的温度刚好，可我的心却冷得发凉。这些话，半个月前就听过了。甚至更早以前，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婆婆偏心眼，是我们家公开的秘密。可谁也没想到，连她自己都说得理直气壮：“我带了小叔的孩子18年，尽心尽力，现在孩子考上大学了，我总得歇歇吧！你们两个条件好，养老就靠你们了。”
这话她是当着我和我老公李建的面说的，当时我气得脸都白了，可李建只是低头沉默，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我今年56岁，结婚30多年，儿子已经成家在外。原本以为这后半辈子终于可以清净了，可婆婆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想明白了——清净？在她眼里，我从来就不配拥有。
婆婆有两个儿子，我老公是大儿子，下面还有个小叔子。
小叔子从小就是婆婆的心头肉，18年前，小叔子刚结婚几个月，孩子出生了，婆婆主动提出帮他们带孩子，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赚钱，孩子我来养，别操心。”
从那以后，她一边住在小叔家，一边把孙子带得白白胖胖。我们这边呢？儿子小时候，我带，老公带，没听过婆婆一句：“我来帮帮你们。”
这事我早就看透了，能帮咱就帮，不能帮人家也不会欠咱。
可偏心到这份上，我还是第一次见。
侄子考上大学那天，小叔子一家请客吃饭，婆婆在饭桌上笑得合不拢嘴，一连夸了侄子好几句：“考上重点大学，光宗耀祖！”然后话锋一转，看向我老公：“老大，你们家条件好，以后妈要是住过去，你们千万别嫌弃。你弟弟这些年不容易，妈也不想拖累他们了。”
那一瞬间，整个饭桌都安静了。连小叔都愣住了，下意识说：“妈，这可不合适吧？”可婆婆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养孩子这么多年，该轻松了。养老的事，让你哥嫂操心！”
小叔子没说话，低头扒饭，显然默认了。我冷笑了一声，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疼。18年，18年啊！她在小叔家吃住用全包，带孩子任劳任怨，现在侄子长大了，她拍拍屁股就要走，转头把养老的担子全压到我们头上。
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李建开着车，脸色也很难看。到家后，他才沉声说了一句：“咱们搬家吧。”
我愣住了：“搬家？”
他点点头：“离远点，别让她找到咱们。”
这话让我一下子怔住了。三十多年了，我第一次听到李建说出这样的话。
之前婆婆偏心，他总是装糊涂，说“妈年纪大了，不要计较”；之前婆婆明里暗里为小叔子要钱，他也总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现在，他居然主动提搬家。这不是他的风格。
“你怎么了？”我盯着他问。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小时候就看明白了。妈偏心我弟，我认了。可现在，她一张嘴就把自己当东西甩给咱们，凭什么？她从没为咱们付出过，现在却想住咱家养老？我不想跟她打交道了，搬，就这么简单。”
这话让我心里一震，更多的是难过。我从没指望李建能帮我和婆婆对着干，但听到他说这些，还是觉得有些讽刺。
三十多年了，他才明白，偏心不过是她的习惯，讲道理才是奢望。
于是，我咬咬牙，答应了搬家。
十五天时间很匆忙，但我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找中介、看房、签合同，半个月后，我们连夜搬走了，连新地址都没告诉婆婆。
她打电话来问，我只说：“我们租出去了，别住了。”婆婆在电话那头炸毛了：“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
可她不是我的妈。我忍着怒气挂掉电话，告诉自己，这事到此为止了。
可婆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打听到新地址，直接杀到我家门口，拍门骂人，说我们“没良心”“不孝顺”，甚至当着邻居的面嚷嚷：“我儿子儿媳狼心狗肺，把亲妈赶出去，连个吃饭的地方都不给留！”
楼道里围满了人，邻居们议论纷纷，有人劝我开门，有人站在一旁看热闹。
我没有开门，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监控画面。她骂了半小时，李建才赶到，把她拉走了。他脸色难看，声音低得我听不清，但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晚上，他回到家，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他坐在餐桌边，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对我说：“以后别理她了。”
“她是你妈。”我提醒他。他苦笑了一下：“妈是妈，可她这辈子偏心到家了，谁都看得明白。我不是讨厌她，但我不想搭理了，太累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眼里满是无奈：“这几年，我心里有数，她只认我弟，不认我。既然这样，我也看开了，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婆婆做的这些事，已经让李建彻底寒了心。小时候的偏心，他忍了；成年后的偏心，他忍了；可现在，她赤裸裸地把养老责任甩过来，他忍不了了。
再后来，婆婆没再来找我们。小叔子偶尔打电话来，说婆婆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怎么样，我只是淡淡地回一句：“那是你妈，你多担待着点。”他听完，总是沉默。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或许有人觉得我们不孝，但我知道，人心是有限的。婆婆这辈子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叔子，却要我们承担所有的义务。
可惜，她忘了，亲情是相互的，偏心到最后，换来的只能是疏远。
窗外，夜色渐深。茶水已凉，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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