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看，小伟也上幼儿园了，家里没那么多事需要您操心了。您也该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别太累着自己。”
儿子坐在沙发上，说话时避开我的眼睛，语气温吞，却带着一种让我心寒的疏离。
他生怕说得太直接，伤了我的心，可这话的本质，却比刀子还锋利。
我愣了几秒，才抬头看着他。
“意思是，我该走了？”我问他，声音平静，甚至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咬了咬牙，低声补充了一句：“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您也该轻松轻松了，毕竟孩子也大了。”
“是大了。”我点点头，眼睛盯着窗外，“带了4年，终于大了。”
儿子听不出我语气里的冷意，继续往下说：“再说，您住在这儿也不方便，家里地方小，您一个人住老家，不是更自在吗？”
我心里冷笑。家里地方小？这房子是我掏钱买的，当初为了给他们小两口一个安稳的家，我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都掏了出来。
可是现在，他们一口一个“家里地方小”，就想把我往外赶？
我没有出声，心里却已经凉透了。
晚饭时，儿媳妇的态度比平时更加冷淡，连一句寒暄都没有。我夹了几筷子菜，吃不出一点味道。饭后，我默默收拾碗筷，听着儿子和儿媳在卧室里低声说话。
“妈要是搬回去，我妈就可以过来了。”儿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你妈过来干嘛？”儿子的声音有些犹豫。
“还能干嘛？小伟上幼儿园了，我妈说，她可以接送孩子，还能帮着做点家务。再说了，你妈在这儿，我总觉得别扭。”儿媳的语气带着一点不耐烦。
“可是……”儿子似乎有些犹豫，但很快妥协了，“行吧，等我再跟妈说说。”
我站在厨房里，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到地上。
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他们算计得清清楚楚，等我把孩子带到幼儿园，就把我赶回去，把亲家母接过来，以后接送孩子、做家务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我闭上眼，强忍着胸口那股翻涌的怒意。多讽刺啊，我拼了命为这个家付出，到头来，却被当成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工具人。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着做早餐，而是联系了搬家公司。
挂了电话后，我开始清点家里的东西。客厅里的电视、沙发、茶几，卧室里的床垫、衣柜，甚至厨房里的冰箱和微波炉，几乎全是我当初掏钱买的。
现在，他们既然让我走，那我也不打算便宜了他们。
儿媳起得晚，听到动静后走出卧室，看到搬家公司的人搬着电视机出了门，顿时愣住了：“妈，您这是干嘛？”
我淡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搬东西啊。”
她皱着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搬什么东西啊？这些东西好好的，您搬走干嘛？”
“这些东西是我买的，现在我打算搬回去。”我说得很平静，连眼皮都没抬。
“妈，您这也太过分了吧！”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您要走就走呗，干嘛把东西都搬走？家里还指着这些东西用呢！”
“过分？”我冷笑，“当初买这些家具电器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过分？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掏空了积蓄给你们付了房子的首付，车子的钱也是我出的。现在你们想让我走，那我就走得干干净净！”
儿媳气得脸都白了，却说不出话来。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脚，转身回了卧室，很快，我就听见她在里面喊儿子：“你妈这是疯了！快出来管管！”
儿子急匆匆地从卧室里跑出来，看着搬家公司的人往外搬东西，脸上满是尴尬：“妈，您这是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啊！”
“我没生气。”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不是说让我走吗？我现在就走，东西我也带走。”
“妈，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儿子试图解释，可我根本不想听。他们的算计我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再来跟我装无辜，未免太假了。
“别说了。”我挥了挥手，“我早就看透了，你们嫌我碍事，想让我走？行啊，我走得干干净净，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儿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我根本不想再听。我转身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别停，把东西都搬上车。”
这一次，我不再心软。
三个小时后，家里那些我出钱买的家具电器，已经全都搬上了车。客厅里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儿媳站在门口，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再说什么；儿子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我。
“妈，您非得弄成这样吗？”他低声问我。
我看着他，苦笑了一下：“弄成这样？是你们让我走的，不是吗？既然你们觉得我不该留在这儿，那我就不留了。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我不掺和了。”
我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我站在屋子中央，看着那些刚搬进来的家具，心里百感交集。
这些年，我为了儿子一家，倾尽了所有，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我该失望吗？该难过吗？不，更多的是解脱。
我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从儿子结婚，到儿媳怀孕，再到我辞掉工作来帮他们带孩子，这几年，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他们身上。
洗衣做饭、接送孩子、半夜哄孙子……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抱怨过一句，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是一个母亲该做的。
可是，他们呢？儿媳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谢谢”，反而总是嫌我这不好那不好。
儿子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每次遇到婆媳矛盾，他永远站在他媳妇那边。
我以为，只要我多付出一点，他们会懂得我的苦心，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他们不会懂，更不会感激。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儿子发来的消息：“妈，您别这样，我们知道错了，您回家吧。”
我看着那条消息，淡淡地笑了笑，关掉了手机。他们真的知道错了吗？我不相信。
我知道，他只是怕没了我的帮衬，他们的日子会过得艰难罢了。
从那天起，我决定，不再为他们操心。我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去报了一个旅行团，去了大半辈子没去成的桂林，看了山水甲天下的美景；又报了一个兴趣班，学了一直想学却没时间学的插花；还重新找了一份轻松的兼职，补贴生活的同时，也充实自己的日子。
渐渐地，我发现，离开了他们，我的生活反而轻松了许多。没有了那些无休止的家务活，没有了那些冷嘲热讽，我终于可以做一些真正让我开心的事情。
儿子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试图让我回去，但我只是淡淡地说：“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己过吧。我已经帮够了，现在，是时候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阳光洒满大地，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吧。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一味付出的母亲，而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女人。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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