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明远,1954年出生在江苏淮安一个贫农家庭。1974年春天,我和隔壁村的姑娘李秀兰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按照当地风俗,男方要给女方1666元的彩礼钱,这可难坏了我们一家。
父亲是生产队里的老棒槌,每年工分收入加上自留地的收成,勉强够一家人糊口。母亲瘦小的身子骨常年累月在田间劳作,为了给我攒彩礼钱,连仅有的一只母鸡都舍不得吃。
那时候,我在公社农机站当拖拉机手,一个月工资才28块钱。攒够彩礼钱,至少得三年。秀兰倒是不在乎这些,可她爹是大队会计,在村里也算个体面人物,总不好让女儿没有彩礼就出嫁。
1974年夏天,我们公社来了征兵工作组。一打听,当兵不但有补贴,每月还能给家里寄钱。更重要的是,部队提干入党的机会多,将来退伍回乡也能谋个好出路。这个消息让我看到了希望。
经过认真考虑,我决定报名参军。体检那天,我硬是借了一身新衣服,生怕因为穿着破旧被刷下来。好在各项指标都过关,加上我有驾驶技术,很快就通过了政审。
最难开口的是和秀兰说这事。一个秋日傍晚,我约她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见面。她听完我的打算,沉默了好久。"你要是为了彩礼去当兵,我宁愿不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握着她的手说:"不光是为了彩礼。我想给咱们的未来闯出一条路。你信我,两年义务兵一满,我就回来娶你。"
"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秀兰抹着眼泪说。我用力点头。
临走那天,天还没亮,我就背着铺盖卷往公社走。刚到半路,突然看见秀兰的母亲孙大娘站在田埂上。我心里一紧,不知该如何面对。
"明远,过来。"孙大娘喊我。我忐忑地走过去,只见她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咸鸭蛋和腊肉。你要争口气,让秀兰将来能嫁个有出息的。"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孙大娘又说:"彩礼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秀兰跟我说了,你是想通过当兵改变命运。只要你有这份心,将来有出息了,这钱不要也罢。"
1974年11月,我被分配到某装甲团。新兵连三个月,我凭着在农机站练就的技术底子,很快就被选进了坦克驾驶班。每天除了操课,我还主动帮战友们修理车辆,很快就在连队站稳了脚跟。
1975年5月,我光荣入党。1976年被评为"学雷锋标兵"。1977年,因表现突出,被选送到装甲兵技术学校深造。这期间,我把每月的津贴都寄回家,让父母添置了些家当,也给秀兰买了几件新衣裳。
1978年春节探亲,我穿着崭新的军装回到村里。秀兰和孙大娘早在公社路口等着了。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1979年,我如愿提干,被任命为技术股助理员。这一年,我和秀兰终于举行了婚礼。婚礼不铺张,但格外温馨。让我意外的是,孙大娘不但没要彩礼,还给我们添了一台缝纫机。
1980年,我被借调到县武装部工作。1985年转业到县农机局,先后当了科长、副局长。这些年,每次回老家,孙大娘都喜欢跟人说:"我这女婿,当年就看出是个有志气的。"
如今我已经退休多年,但军旅生涯教会我的责任与担当,永远铭记于心。回想起那个寒冷的早晨,孙大娘在田埂上递给我布包的场景,仍然感动不已。
那个年代,1666元的彩礼,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正是这道坎,逼着我走上了从军之路,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更没有白吃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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