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46年10月22日的一场战役总结大会上,一位纵队司令员当场拍案而起,指责聂荣臻在战时的指挥失误。聂荣臻气得当场拂袖而去,这位纵队司令员不久后也被停职。

这位纵队司令员叫郭天民,时任晋察冀军区第二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郭天民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六期,军事才能出众,自抗战开始便跟随聂荣臻。在晋察冀军区,郭天民、杨成武一直被视为聂荣臻麾下的两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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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郭天民竟然当众“炮轰”老领导聂荣臻,让对方下不来台,这一切还要从张家口的丢失说起。

1945年8月23日,晋察冀军区部队一举收复张家口,缴获了日军侵华期间储备的一大批战略物资。

当时,国民党军的傅作义也指示手下大将孙兰峰,由绥远向张家口方向推进,想要抢在我军前面占据张家口。

好在冀察军区司令员郭天民行动迅速,带着北线部队,日夜兼程,赶在了国民党之前解放了张家口。

张家口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北通库伦,西北接苏联乌里雅苏台,东北方向连热河,也是我军进入东北的战略通道,如果让国民党军抢先占去了,其后果可想而知。

1946年6月26日,蒋介石不顾全国民众的强烈反对,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向解放区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全面内战爆发。

8月初,晋北野战军在贺龙的指挥下,相继解放山阴、岱岳、宁武、繁峙、代县、崞县、原平、五台、忻口、定襄等城镇,切断了大同、太原间蒋军的联系,大同成了一座孤城。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认为时机已到,电请中央军委,攻打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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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军委同意聂荣臻请示电中先攻大同的提议,并命令晋察、晋绥部队执行攻取大同的任务。

其实,扫清大同外围的战斗早在7月31日就打响了,但结果不尽人意,打了一个月,部队才逼近到大同城下。

当晋察冀、晋绥军区部队围攻大同之时,蒋介石为促使傅作义积极出兵解围,将原属阎锡山所辖的大同,划归傅作义的第12战区。

眼见大同朝不保夕,阎锡山担心影响到太原,也就同意了。

为了不丢失新划拨的地盘,傅作义集中第三十五军3个师、暂编第三军2个师和4个骑兵纵队(师)共3万余人的兵力,以平绥线为轴线,分南(由归绥进犯凉城)、中(沿平绥线东进直扑集宁)、北三路(由陶林直扑集宁)向集宁进犯,企图采取围魏救赵的方式,南援大同,然后相继攻取张家口。

9月5日,董其武指挥暂编第三军2个师(暂编第11师、暂编第17师)和第三十五军新31师以伤亡1200余人的代价,攻占了晋绥独立第一旅驻守的卓资山,两天后到达集宁西北地区集结。

我军得知这一情况后,遂决定把部队主力转向集宁。董其武攻城未果,反被我军包围在集宁城下,双方展开激战。

董其武一面阻击外围增援的解放军部队,一面组织兵力从西、南两面继续攻打集宁城,一度突入城内,与我军展开巷战,双方形成对峙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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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16时,我军开始向董其武部发起总攻。就在这关键时刻,傅作义派郭景云的第101师赶来增援,其先头部队已进占集宁城西数十公里的大脑包山。

是先歼灭包围的董其武部,还是先歼灭赶来增援的第101师,我军前线指挥部产生了误判。

理论上,歼灭一个师远比歼灭三个师容易得多,因此前线指挥部决定调转主力部队立即西进,先打掉郭景云的第101师,再来消灭董其武的三个师。

但我军主力一调,董其武的压力骤减,重新占据了卧龙山、天门山、石灰山等阵地,并向小脑包山攻击,策应第101师东进会合。

9月13日下午,傅作义部新编第32师、新编骑兵第4师与第101师会合,加上董其武的三个师,一共是六个师。

我军两面受敌,部队又十分疲惫,被迫于9月13日晚放弃集宁。傅作义部主力继续向大同逼近,我军攻城部队再度陷入两面夹击,被迫撤围。

大同、集宁失利后,蒋军第11、第12战区部队共11个师7万余人,由东西两个方向会攻张家口。聂荣臻抽调13个旅的兵力打算保卫张家口,张家口得来不易,即使守不住,也要争取在撤离张家口之前,更多地歼灭敌人。

在东线战场,我军挡住了敌人6个师的进攻,歼敌1万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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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东线受阻,老蒋又故技重施,将原属第11战区的张家口划归到傅作义的第12战区。这样一来,在西线作战的傅作义积极性马上上来了。

于是,傅作义迅速调集2万兵力,避开我我军西线的设防区域,从集宁向东穿过数百里草原,突然出现在张家口北面的张北地区,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北地区只有我军两个团的兵力,缺少重武器,西线部队又一时调不到北线,因此根本挡不住傅作义的2万大军。

傅作义突破张北地区后,张家口保卫战的失败就此注定,再无挽回的可能。

1946年10月11日,我军主动撤离张家口。

张家口作为晋察冀边区的首府,就这样落入国民党之手,不少军民私下议论说:“丢失了张家口,晋察冀就等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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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张家口的丢失最痛心的莫过于第二纵队司令员郭天民。一年前,他从日军手里夺回张开口,没想到仅过了一年,就落入蒋军之手。

在张家口保卫战中,郭天民率领二纵打得非常出色,以四个团的兵力在河北怀来、延庆地区阻击蒋军全副美式装备的2个军轮番进攻达11昼夜,歼敌1万多人,缴获大量美式装备,打出了“郭铜墙”的威名。

尽管郭天民表现出色,但傅作义突袭张北,导致张家口还是过早地丢失了。这件事几乎成了郭天民的心病,一直耿耿于怀。

10月22日,聂荣臻在河北涞源县召开大同、集宁战役失利总结大会,在传达中央指示的同时,重点分析了战役中存在的指挥失误。

当聂荣臻讲到张家口失守时,台下的郭天民再也坐不住了,当场拍案而起,将心中的不快统通倒了出来。

郭天民重点说了晋察冀军区的裁军问题,指责聂荣臻误信蒋介石政府“和平建国”的谎言,裁军过多,导致军区战斗力锐减。

晋察冀裁军还要从马歇尔来华调停说起。在美国的介入下,国共签订《双十协定》,双方都对自己的军队进行了整编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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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冀军区首当其冲,进行了大规模的复员整编,原来的9个野战纵队缩减为4个,野战军主力锐减到5. 2万人,总计复员约10万人。

晋察冀军区的主要将领对整编裁军是非常排斥的,很多人都公开反对过,因为他们打心里不相信蒋介石政府“和平建国”的谎言。

郭天民所在的二纵在整编裁军方面就留了一手,只复员老弱病残,把能打仗的兵都留下了,因此最后多留下了1万多名老兵,这1万多名老兵在张家口保卫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裁军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晋察冀军区部队的战斗力和化学反应,这也是我军在大同、集宁战役中失利的一个主要原因之一,而大同、集宁战役的失利也加速了张家口的丢失。

所以,郭天民当场“炮轰”聂荣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聂帅,聂帅是不折不扣执行中央指示进行裁军的,只能说蒋介石太不讲诚信。

这件事很快就上报到了中央,郭天民也被暂时停止职务。

将帅不合是大忌,党中央因此派了刘少奇、朱德二人,前往晋察冀,进行工作指导和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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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总算起来是郭天民的贵人。当年在中央苏区的时候,郭天民因为支持毛主席的正确主张,被划为江西军区“罗明路线”的执行者,一撸到底,撤销了军区参谋长的职务,打发到红军大学当学员。

郭天民上过黄埔军校第六期,军事才能出众,朱老总对其十分欣赏,因此在红九军团成立时将他从红军大学“捞”了出来。郭天民因此担任了红九军团的参谋长,在红军长征期间立下不少战功。

红一、四方面军在草地会师后,红九军团改编为红三十二军,划归张国焘的左路军指挥,朱老总当时也在左路军。

“南下”和“北上”之争发生后,张国焘公然另立“中央”,郭天民气得拍案而起,说了一些牢骚话。

张国焘得知后,大为恼怒,将郭天民撤职,调到红四方面军红军大学任教育科科长。

郭天民虽然人在红军大学,但还是一直打听中央的下落,还经常和其他的同志议论此事。

这个消息传到张国焘的耳中,老张顿时起了杀心,准备随便捏造一个罪名,将郭天民枪毙了。

幸好朱老总及时得到消息,赶紧出面说情,说郭天民能打仗,是个人才。张国焘这才罢手,郭天民因此捡回一条命。

所以说,朱老总不仅是郭天民的伯乐,还是救命恩人,郭天民一直心存感激。

当得知朱老总来了晋察冀军区,郭天民立即去面见朱老总。一番寒暄后,郭天民向朱老总提出调去刘邓大军工作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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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总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劝郭天民静下心来,继续留在晋察冀工作。但是谈来谈去,郭天民去意已决,仍持己见。

眼见郭天民心不在晋察冀,朱老总再劝说也无济于事,便当场同意了郭天民的请求。

1947年8月,郭天民调任晋冀鲁豫野战军副参谋长,随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

10月12日,鄂豫军区成立,王树声任司令员,段君毅任政委,郭天民被任命副司令员,协助司令员王树声在大别山区开展游击战争。

地方军区不比野战军时常有仗打,这可把一心想去前线打大仗的郭天民憋坏了。

淮海战役胜利结束之后,全军进行整编,中原野战军奉命改编为第二野战军,准备执行渡江南下的作战任务。

郭天民意识到打大仗的机会来了,于是向刘邓首长请求调到野战军。

如此一来,刘邓首长却犯难了。郭天民资历老,能力也强,还是人尽皆知的“郭大炮”,给他安排兵团正职吧,倒也尚可,但是没位置了。

给郭天民安排兵团副职吧,陈锡联、杨勇都镇不住。刘帅和邓政委一商量,最后拍板,让郭天民去陈赓的第四兵团担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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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能力强,资历老,还是黄埔一期毕业的,算起来还是郭天民的学长。此外,陈赓幽默豁达,待人随和,跟谁几乎都合得来。

郭天民调到第四兵团后,与陈赓合作十分顺利,一点都没出岔子。在陈赓潜移默化的影响下,郭天民的性格也有所变化,很少再训人,身上多了一些亲和力。

郭天民后来回忆说:“在四兵团工作,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