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融化汇聚成河,从山谷中奔流而出。
河水在山坡前的丘陵脚下打个回旋,留下一道河湾,向地势更低的北边流去。
丘陵对面、河湾的东侧,是一个更大的丘陵,距离河湾稍远。从高处看,这一东一西的丘陵,仍然是山体边缘的延伸,随着这延伸,丘陵越来越平缓,直到融入平地。
水是生命之源,可以避风的丘陵,孕育生机的河湾,这里便成为动物生存的栖息地。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因为这湾河水,陆续有人在这里停留、生息。夏季吃河水,冬天砸冰块,一湾河水成为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随着时间的推移,河边聚居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丘陵脚下,丘陵半腰,两个丘陵之间,都开始有人居住,沿着河流就有了村落的模样。
多年以后,河流两边的丘陵有了名字,西边的叫西梁,东边的叫东梁。两个丘陵之间的河水也有了一个传世的名字:木垒河。一说木垒是西汉蒲类后国“蒲垒”、“穆垒”的谐音,也有说木垒是蒙古语“河湾”的意思。不管是地名在先,还是地以水得名,很长一段时间,“木垒河”三个字,都包含两个意思,指这一条河,也指这一片土地。
居民增多村落扩大,就形成了城镇。但无论村落还是城镇,都是靠近河水、沿着河流向两侧岸边延伸。清朝有人途经木垒河留下诗句“一道湍流木垒河,人家两岸枕坡陀”,就是人们依河而居靠水而生的真实写照。
翻开历史,唐代独山守捉城、民国年间木垒城、石仁子居住遗址、龙王庙水库“干沟墓群”遗址、新户古城遗址等诸多古迹,都是依河而建、靠近河流,说明自古以来人们对河流的依赖始终未变。
西出阳关无故人,回首遥望,随着楼兰古国的消失,丝绸之路西域段由南向北转移,木垒河就成为哈密经巴里坤至迪化线路上重要的一站。荒凉的戈壁大漠,一湾清流水草遍地的木垒河,不仅是商贾羁旅跋涉中的向往,更是被各族群、各部落、各帮派垂青争夺。千百年来,汉族人、匈奴人、蒙古人、满族人、哈萨克人、维吾尔族人、回族人等,在木垒河这片土地上轮番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上演了一幕幕风云跌宕的历史片段。还有无数逐水草而行的牧人、商人、马帮、旅人、官兵、土匪、移民、逃犯、避难者、流放者,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有记载的,没记载的,在湍流的木垒历史长河里如细碎的水沫转瞬即失。
作为河西走廊通往迪化的必经之地,一些历史人物也在木垒河留下了足迹,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弯弓射雕的成吉思汗、清朝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奏请修建木垒城的大将军岳钟琪、写下《夜抵木垒河》的洪亮吉,以及林林总总的各色人等。
河流承载着岁月走过今天,回眸留下短暂的一瞬。
县城第一所中学选址南梁,因为附近的小河流水潺潺绿树成荫,益于学子读书;粮油加工厂、皮毛社、砖瓦厂等建在河边,是因为要靠河水存活;人们聚居西梁,因为梁坡下就是河水;房屋建在较远的东梁,也是河边再没有空地。
每当夏季深夜,住在河边的人头枕着河水起伏的细浪、在耳边清晰的流水声里入眠;每当太阳升起,河水湍流的西大桥、北桥上人们步履匆匆,迎来为生活忙碌的又一天;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们辛勤劳作,生生不息。
有山有水好风景,润物无声沁心扉。因为河流,人们身边多了一道风景,多了一份灵动,不管你身在何处,河水就在你脚下、在你上班上学赶集的路上。
以后有了自来水,人们不再经常来河边取水,与河流就有了距离。尤其是人们离开河湾迁居平地,部分河渠缺水改道,河流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今天,走出河湾的木垒高楼林立,街市熙攘,城镇面貌和居民生活焕然一新。人们又怎能忘记河流的相伴和养育?怎能忘记每天饮用的自来水源自河流上游?人们何曾离开过河流?
喝了木垒水,再不念盼归;喝了木垒茶,永远不想家。如甘露润泽万千生灵,如乳汁哺育芸芸众生,河水早已渗入灵魂融入血液;河流早已冲刷出一方天山净土、沉淀为一方人杰的恬淡质朴。
一个村落的兴起,往往会有一条或者几条与之相伴的河流,英格堡河、东城河,白杨河、博斯坦河、水磨沟河,这些河流都是村镇兴起的源头。先有河流,后有人,然后形成村落、城镇,这也是木垒河文明的渊源。
“长流一道,烟火万家”,千百年来,木垒河滋养了这片土地,滋养了木垒人。人们生于斯,长于斯,铭于斯,木垒河不仅是人们的生活家园,也是人们的精神牵系。
天山依旧在,木垒河长流。
来源:木垒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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