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治旗
很小的时候,我希望有一个妹妹。
我不希望这个妹妹有多漂亮多可爱,唯一的要求是,她必须要有一条长长的辫子。
那个时候,我经常在田野疯跑,闻到风里的花香,我就会停下来。我会发现很多好看的花,紫堇jǐn、酢cù浆草、蒲公英、打碗碗花,我想把这些花别在她的发辫上,让她的辫子变成一条花辫,四季都有花香。
春天的桃花、梨花、油菜花,夏天的紫菀、蔷薇、栀子花,秋天的野菊、马齿苋……
我采摘了很多花回来,只好把它们放在阳台上,慢慢就枯萎了,没有变成花辫。
父母看我采那么多花回来,就骂我不务正业,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喜欢花。其实,我是想送给我的妹妹,但是我没有妹妹。
于是,我开始瞄上了女同学的发辫。有一次调座位,我的前桌是位女生,恰好她有两条长长的辫子。她身体向后倒,靠着我桌沿的时候,辫子就会落到我的作业本上。辫子编得并不精细,有的头发旁逸斜出,好像快要从中间断开。我想,这恰好可以戴上一朵花,弥补辫子散乱的遗憾。我静静看着,不敢大声出气,生怕惊扰了这两条冬眠般的辫子。一会儿她身体往前倾,辫子就跑走了,心里一阵失落。
有一次,我摘了两朵小雏菊,一朵黄的,一朵紫的,找准机会,在她午休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别在了她的辫子尖上。这两条其貌不扬的辫子瞬间就生动起来,好像长了根,会开出更多的花来。周围的同学发现之后哄堂大笑,她向老师哭诉,我只好承认了。我像一只小鸡一样,被老师提到了办公室,她涨红了脸,痛骂我的这一做法。
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这条辫子好看一点,同学们的嘲笑和老师的批评,让我感觉我做了一件很罪恶的事。
我只好去田野,找到了一堆荒草,然后把它们编成很长很长的辫子,在上面插满了花。我告诉它们很美,只要有可能,还会开出无数的花,五颜六色,充满芬芳。
当离开时,我又亲手把花取下来,它们是草没有头发,我也没有妹妹,于是我把花扯得稀烂,抛向天空。
有时,我把花用藤蔓 wàn连接起来,戴在旺财头上。它很抗拒,拼命摇头挣扎,就像敲响了花鼓,“咚咚咚”地响。这让我看得又搞笑,又难过。
因为国家实施严格的计划生育,爸爸妈妈东躲西藏,我盼望的妹妹始终没有到来。
后来,我就不再关注那些花了,也不期待插满花的发辫。我喜欢把草茎含在嘴里,嚼一嚼它们的滋味,时有苦涩时有甘甜。
有一次,我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突然发现,它多像一根长长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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