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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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西北岁月》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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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山花烂漫时》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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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苏堤春晓》在浙江嘉兴乌镇“第二现场”演出时的海报。
  王昊宸摄(影像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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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咏春》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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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繁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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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文艺留痕。即将过去的2024年,有太多文艺作品一路相随,带给我们欣喜、感动与满足,充实和丰盈着我们的精神世界。本版以回味年度精品佳作的方式,勾勒2024文艺记忆,再现文化创造与艺术创新的澎湃活力,镌刻文艺与时代生活的同频共振。让我们澡雪精神,蓄满力量,向着新一年,启程。

——编 者

电视剧《西北岁月》——

慷慨激昂正气歌

李京盛

《西北岁月》以真实深刻的历史叙事,雄浑壮伟的史诗风格,细腻生动的人物塑造,地域鲜明的影像气质,苍茫辽阔的深远意境,为观众打开了一幅气壮山河的革命历史画卷。

作品从历史进程中见证历史规律,从历史逻辑中见证革命逻辑,清晰表明了西北革命根据地为什么会成为中国革命的“落脚点”和“出发点”,深刻揭示了中国革命道路曲折而又前途光明的发展趋势,以“史家之笔”完成对西北革命历史的宏大叙事和艺术书写。作品还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个性鲜明的人物群像。从革命领袖到英雄先烈,从普通农民到干部战士,从共产党人到开明士绅……这些推动历史前进的人物,是中国革命的力量所在。史中见人,以人带史,诗史交融,相映生辉,使作品具有了致广大而尽精微、历峥嵘而抒豪情的艺术风貌。

《西北岁月》努力彰显文艺的信仰之美与崇高之美,写出了共产党人的初心之纯、主义之真、信念之坚和情操之美。真挚感人的艺术之笔,铸就了这一气势恢弘的革命史、群星灿烂的英雄谱与慷慨激昂的正气歌。

沉浸式演艺《红飘带》——

触摸历史 看见理想

甲 丁

“见证了一场长征,参与了一次长征”,这是我和许许多多《红飘带》体验者的共同感受。这是一程今天与从前的双向奔赴,是我们和红军将士的结伴同行。离别苏区的悲壮、血战湘江的壮烈、飞夺泸定桥的勇毅、雪山草地的苦旅,我们遭遇着将士们的遭遇,感受着将士们的感受,就“为什么长征”“长征为什么会胜利”“胜利为什么属于有信仰的人”进行零距离的心灵互动。高科技呈现样态和视听效果让我们感慨,历史是可以触摸的,理想是可以看见的,此时此刻的我们能从容观演是来之不易的。

所有的技术手段不为炫技,而是恰到好处地鲜活着内容,所有的创制观念不为博眼球,而是为了营造我们和红军相会的氛围。这是一场以内容为核的形式输出,不是你演我看,而是彼此感染,用创新追求、真诚表达、青春热情抒发对革命先辈的敬仰和赞颂。

曾经的艰苦卓绝,今天的发愤图强,需要同一种精神、同一种信念,这就是伟大的长征精神。《红飘带》连接先辈与我们,连接昨日的长征和今天的长征,一脉相承,一往无前。

话剧《苏堤春晓》——

虚实相映 诗意人生

宋宝珍

尽管苏轼说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但是涛走云飞之间,人们仍然记得他那永恒的名字,憧憬他的人生状态和人格魅力。话剧《苏堤春晓》围绕苏轼的生命传奇展开,通过讲述苏轼两次在杭州为官的经历,表现他的人生际遇、宦海浮沉、诗性智慧以及修建苏堤时对这片土地的深情。剧作以民本思想入题,塑造苏轼作为“俗人”“官人”“文人”“爱人”的立体形象,尤其凸显传统文化濡染下的生命追求和人生境界。在纵横捭阖、自由驰骋的叙事中,嬉笑怒骂皆成妙笔,起落浮沉皆有启示。

导演田沁鑫一直在探索打破传统戏剧模式,增强戏剧的艺术性、观众的在场感,丰富戏剧的表现内涵,强化思想和哲理的思辨。《苏堤春晓》也屡屡打破现实空间与心灵空间的界限,将历史时空与当代时空进行互联,让现实人生与审美意象多元并存,让叙事人、角色、评判者的身份自由转换,各种艺术元素、多媒体技术、舞台意象、表现手法融会其间,以大场面、大写意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创造既熟悉又陌生的艺术效果。

长篇小说《云落》——

是风俗史,也是心灵史

李敬泽

在张楚的《云落》中,“县城”作为一个艺术世界的中心,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过往的现代小说中,“县城”是精神和行动的出发之地,预设着朝向远方的旅程,而《云落》中的县城是归来和抵达之地。这不仅是一个作家的艺术选择,更反映着新时代经济社会的巨变对于空间意识的重塑:现代不仅是“远方”,现代也是“此地”,而县城作为广袤中国超大规模空间结构的基本连接点,正在成为这个时代的作家讲述故事的地方。

这个名叫“云落”的县城,在张楚的笔下气象万千,他从至细至微处开始建构一个饱满丰盛的世界,草木季候、闹市街巷、风土人情,他以一种风俗史的精确、以一种识万物之名的诗心,让这个县城“现实”地坐落在土地上,又流荡着氤氲与梦想的动能。在这里,纷繁的选择和命运、激情和迷惘,围绕着名叫万樱的女人展开,她如此平凡、普通,泯然众人矣,但她又是与众不同的,是令人信服的“这一个”,她有“光”,她的品性中具有宽阔、正大、柔和、坚韧而又自然而然的力量,她连接着这部小说中的人们,照亮了他们,抚慰着躁动的心灵。由此,作为风俗史的《云落》同时获得了心灵史的重心和结构。

电视剧《山花烂漫时》——

敞开着的生命能量

毛 尖

《山花烂漫时》取材于“时代楷模”张桂梅的事迹,但剧中的张桂梅不是“烛光里的妈妈”“最可爱的人”这类传统形象,而是今年的影像新人。

她是常人,也是超人,既是埋头苦干的人,也是挺身而出的人。她会用红歌鞭策学生,也会用一半的奖金给400多个姑娘买奶茶,让她们尝一尝“远方的滋味”。电视剧非常强力地保留张桂梅身上的智慧、幽默感和义无反顾的力量,打破了各种条条框框。我们不能用女性主义来框住她,也不能只用扶贫、励志来定义她,张桂梅的生命能量是敞开着的——她的理直气壮、她的清贫与坚定、她与学生的互相成全,对于今天的社会,是提振也是鼓舞。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女子高中的誓词在天地间响彻,大量的外景画面给人一种明亮感。这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美学特征,把人的世界和广阔天地直接进行赋比兴连接。《山花烂漫时》不是个人英雄传,不是个人史诗,而是将“张桂梅”从一个人扩写到了无数人。

综艺《喜剧之王单口季》——

以真实生活为底稿

郑焕钊

在喜剧综艺面临“熟人圈”“内部梗”的创新瓶颈之际,《喜剧之王单口季》使脱口秀从“以说为主”进化到“说演结合”,完成喜剧形态的迭代升级;更以源自草根的鲜活气息,彰显“从素人到喜剧之王”的理念,为该类型节目带来崭新面貌。

“草根”喜剧人集体涌现,他们来自大江南北,行业各异,其多样而独特的经历扩展了喜剧综艺反映生活的范围和面向,夯实了脱口秀文本创作的现实根基,也打开了人们认知自我、生活和社会的多维视野。选手付航的作品,传递着普通人直面困境、接纳自我的乐观心态;视障选手黑灯的生活遭遇,让人思考公共设施的建设和不同群体沟通交流的重要性。敏锐细腻的生活观察、自嘲的语调、夸张的表演和戏谑的方式,呼应了观众在家庭、职场和社会都可能遇到的现实处境和内心困境,从而引发共情共鸣。

以真实生活为底稿,精心编织文本,满怀真诚表达,《喜剧之王单口季》重塑喜剧性,在针砭时弊、解构偏见、情感疗愈中诠释着喜剧的力量。

电视剧《繁花》——

浓墨重彩的时代图景

张屏瑾

电视剧《繁花》是对原著小说的一次奇袭式改编,浓墨重彩的光与影,改变了原著散淡不羁的市井话本格调。如同小说的“平行宇宙”,以另外一种方式,将文字中暗藏的大悲大喜、繁华尽观的内在动机表达出来。

电视剧取小说人物,取沪语氛围,而另构故事,在虚构之上再度虚构,形式之上再创形式,激活观众对那个年代的切身记忆。犹如繁花着锦,烈火烹油,影像表达恰如其分地呈现了“搞活起来”的年代气息,传达人物命运大起大落带来的心灵震撼。作品容纳了改革开放进程中的诸多地理空间,在城市文化空间化、空间符号化上,做到了极致。

烟火气中讲出宏大故事,儿女情外看到沧桑正道。大小角色都有王家卫作品一贯精致的视觉呈现,不吝使用的大量分镜头,组合再组合,打造出这些梦幻的“红男绿女”。30年前的时代本身,或许并不是这样的浓油赤酱着色,但艺术化表达所提炼出的,却是它内涵的色彩与情感本真。如同一个再造的过往,比现实更抽象,也更接近本相,关键是,更缭乱更好看更抓人,这就是《繁花》取得的艺术效果。

电影《三大队》——

平凡英雄不孤勇

聂 伟

电影《三大队》故事改编自真实事件:一名曾经的警察,历时4年半,辗转湘、川、黔数地,更换工作10余个,独自千里追凶。为把追凶过程和人物心理影像化,《三大队》主创在现实主义传统中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改编支撑点——为主角程兵设置了几名有血有肉、性格各异的队友。他们被程兵的正义感所激发,一同走上追凶之路,又因为生活的压力相继退出。他们作为程兵的“分身”,凸显了追凶之难,展现了一位孤胆英雄可能面临的复杂境遇和选择。

《三大队》用扎实的视听语言与文学性场面调度,完成了对新时代平凡英雄的群像塑造和美学张扬。青山在,人未老;少年壮志,中年无悔。结尾处,车辆不断划过画幅,路人行色匆匆,他们对身边的惊天波澜显然毫不知情。这是客观镜头中人生如常的现实生活,恰恰也是主人公内心极度隐忍的悲欣交集。英雄不是从天而降,只因你我挺身而出。无数的平凡英雄、无名卫士默默守护,才有每一天灿烂的朝阳、幸福的烟火、宁谧的晚霞。正义永不缺席,英雄从不孤勇。

诗集《低处飞行》——

飞向高处的力量

俞敏洪

外卖小哥这个群体,我们几乎天天见到,可以说,我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他们,但我们对他们并不了解,并不知道他们生活和工作中的酸甜苦辣。这样一个群体,总得有人为他们发声,总得有人把他们的内心表达出来。于是,王计兵出现了。

生活的安排让他成了一名外卖小哥,让他体会了这个群体的苦与乐,也在他心里点亮了诗歌的火苗。在外人看来几乎不可能有诗意的生计里,在摩托车的风雨穿行里,在外卖盒子的交付里,一首又一首的诗歌就这样吟唱了出来。他让世人看到,工作可以不同,生活可以艰辛,哪怕每天只是穿行于大街小巷,心灵仍然拥有自由飞翔的翅膀。

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寻找生命光辉、超越生命羁绊,这不仅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精神。把生命的不屈和精神的倔强送给这个世界,王计兵不仅是一个诗人,更是一位信使。他告诉我们,只要灵魂愿意抬头露出水面,在风雨中也有诗意飞扬,不需要炫耀,不需要华丽文采,只要直面人生,并且前行,并且歌唱。《低处飞行》给了我们一种飞向高处的力量。

扬剧《郑板桥》——

无限兴味不言中

常 丰

扬剧《郑板桥》是一部需要慢慢品味的戏,气韵、意趣、节奏,都在戏内有效表达。戏被盘热了,就会有看头,一点不假。

编剧信手拈来、多点发散,最终的呈现却是串珠成链、聚沙成塔,四散的戏剧叙事全都指向戏剧舞台的终极态:况味!导演和演员深入研究戏剧发展的节奏,一点一点设计,依靠戏曲的本分和本体,充分地做,酣畅地做,直至做透。主演更是在雅俗之间寻找到一种平衡,念白、韵白没有完全用俚语,而是适当借鉴并化用京昆声韵,从人物表达需要出发,化得极有分寸,化得精致,使得剧作既不失民间性、诙谐感,又有效维系了扬剧本身的烟火气息。

编剧、导演、演员对作品呈现状态一起思忖,一起发力,共同完成,最终给出让观众不能简单拾捡、分辨的面貌来。这种深入血肉的融合,形成了弥散张开的气韵,进退出入的意趣,从容有致的节奏,使人咀嚼无限兴味、辨之忘乎所言。最终呈现在舞台上的这个郑板桥,在雅俗之间,参差进退,无不淋漓。他可能不是真实的郑板桥模样,但一定是符合我们理想中的那一形象。

电影《里斯本丸沉没》——

历史记忆 人文精神

詹庆生

战争历史题材纪录电影《里斯本丸沉没》在2024年度获得很高声誉。导演方励历时8年,辗转数万里,跨越三大洲,从尘封岁月中打捞出一段苍凉悲怆的历史记忆。这段被遗忘的历史,这群被忘却的人,重新进入人们的关注视野。

影片以探寻历史真相的行动为叙事线,综合运用导演叙述、人物口述、实地调查、历史资料、场景动画等,让观众重返惊心动魄的历史现场,细腻而深刻地揭示了这一灾难事件背后的复杂历史与社会意蕴。铁一般的事实,揭露了日军对战俘的屠杀,暴露了法西斯主义的疯狂和非人性。在残酷和绝望中,还有着无法泯灭的善良与勇气。东极岛渔民冒着生命危险营救英军战俘,展现了中国人民质朴纯良的品德与人性光辉。

影片流露出强烈的人文精神和悲悯情怀,以及对生命的珍视和对和平的渴求。从对于“物”即沉船的搜寻开始,最终却落脚于“人”——超越不同国家、民族、历史和文化的人类共通情感和共享价值,这赋予作品跨文化传播属性和特质,哪怕隔着数十年的时光,哪怕跨越语言和国界,仍然令观众动容。

舞剧《咏春》——

世界舞台 中国故事

黄际影

舞剧《咏春》自首演以来,在全球43座城市、53座剧院演出200余场。2024年《咏春》走进伦敦、巴黎,巡演16场,售票2万余张,实现国外商演票房与口碑双丰收。国内国外“两开花”,《咏春》探索出一条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新路。

英雄是全人类叙事的共同母题。《咏春》用“戏中戏”的方式,让英雄主题更好融入现实,融入中国人的情感。叶问、市民、电影人等不同身份、多重视角,在帮扶邻里、比武过招、电影拍摄等事件中都在追问、自问、反问“何为英雄”,这也使“英雄”不再专属于个别拥有超常技艺之人,更是每个人自我修行的目标。主创别出心裁地使用电影片场的“光”,勾勒人物轮廓,在光影流动之间,折射人物情感冷暖起伏的光谱,带给观众共鸣。

《咏春》将武术招式和舞蹈技艺结合,借助节奏、空间的变化和群舞的层次,使拳脚相接的场面动静有序、高低呼应。这种既有东方意蕴又与世界融通的审美,不仅重新唤起海外观众对中国功夫的记忆,更提供了新的身体动觉感受。这也是《咏春》出海成功的重要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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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式设计:蔡华伟

《 人民日报 》( 2024年12月31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