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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丁向阳,1970年生于江西赣州。

1988年入伍来到南京军区某工兵团。那时我年轻气盛,以为当兵就是扛枪打靶,直到遇见了陈永强班长。

陈永强,1966年生人,山东莒县人,1985年入伍。作为一名老兵,他是全连公认的技术能手。可我却恨透了他,因为他总是用一种近乎苛刻的标准要求我。

记得新兵下连第一天,我就被他盯上了。扫地少了一个角落,内务差了一点褶子,训练时衣领翻了个边,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他总是面无表情地说:"重来。"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冬训。南京的冬天又湿又冷,可他依然要求我们在寒风中一遍遍演练架桥要领。我的手冻得通红,却还要在工具箱里摸索每一个零件的位置。

"你小子能行吗?要不要我把你妈叫来?"他站在我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我咬着牙,心里暗骂:你等着,早晚有天我要超过你。

那年春节,我值班时把登记本弄丢了。陈永强二话不说,顶着大雪陪我找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他递给我一杯热水,说:"下次值班,记得把本子放在左边口袋,右手习惯性会摸那里。"

我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用平和的语气和我说话。可第二天训练,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严厉。

1989年春,连队组织架桥比武。我是第一次参赛,紧张得手直抖。陈永强在一旁盯着,突然喊:"停!"他大步走过来,抓起我的手:"握工具的手型不对,这样会受伤。"

比赛那天,我以全连最快速度完成了任务。颁奖时,我瞥见陈永强嘴角微微上扬,但转瞬即逝。

那年秋天,陈永强要退伍了。临走前,他把我叫到器材室。"过来搭把手。"他指着一堆待修的工具。我们默默干了一下午,直到月亮升起。

收工时,他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总针对你吗?"

我摇头。

"你小子和我太像了,冲动、要强、技术又不错。我新兵时也这样,差点在一次施工中出了大事。"他掏出一个旧钱包,里面是张发黄的照片,"那是我的班长,为了救我,左手落下了残疾。"

我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有了温度。

"临走前,班长对我说:'当兵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厉害,而是为了让战友都平安。'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用他教我的方式带新兵。"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一年的严厉背后,是怎样的良苦用心。

"你小子挺有天分,别让我失望。"这是他最后的叮嘱。目送他离开时,我第一次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1990年,我光荣入党,当上了班长。2003年,我转业到地方某建筑公司。每次遇到棘手工程,我都会想起陈永强教我的技巧。

2008年汶川地震,我参与救援时遇到一支部队工兵分队。领队自我介绍时,我愣住了——是陈永强的儿子。

"我爸常提起你,说你是他带过最倔的兵,现在怎么样?"小陈笑着问。

我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严肃的班长:"替我谢谢你爸,就说他教的课,我都记住了。"

2019年春节,我收到一个包裹,是陈永强的那个旧钱包,里面多了张我们共同的老照片。背面写着:"班长精神一代传一代,望你永远记得军人的责任。"

尾诗:

恨透严师当日情,

岁月方知育人心。

兵成栋梁惊百里,

桥连天下忆班兵。

人生路上,那些让我们成长的"磨难",往往是最宝贵的财富。

如今想来,那些被严格要求的日子,那些看似苛刻的标准,都是一位老兵用心良苦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