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京剧系学生练功日常 王亚梅 供图
习近平总书记在给中国戏曲学院师生的回信中指出：“戏曲是中华文化的瑰宝，繁荣发展戏曲事业关键在人。”这深刻阐明了人才在戏曲事业繁荣发展中的关键性作用。
新中国成立以来，戏曲教育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和发展，从中专到本科甚至研究生的培养体系逐步完善，招生方式从传统的师徒传承转变为现代化的考试招生，国家同时出台了一系列扶持政策，如戏曲学生免费政策，减轻学生的经济负担，使更多孩子有机会接触并学习戏曲。
由于人们精神文化需求的多元化，当下的戏曲传承在面临机遇的同时，也遭遇了诸多挑战。比如，男女生源比例的差异，招生中女生多、男生少的现象凸显；行当不均，热门行当吸引了大量学生，冷门行当生源不足；随着时代变迁，有些剧种逐步失去观众和市场，处于濒危境地；教师队伍断层现象不容忽视，老一辈艺术家逐步退休或离世，年轻教师尚未成长起来；戏曲人才供需不对应，部分毕业生难以找到对口工作……
2024年12月，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天津艺术职业学院、河北艺术职业学院、石家庄市艺术学校在北京举办“京津冀艺术职业教育协同发展”研讨会，分享戏曲人才培养经验，探讨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艺术职业教育的合作前景。
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院长吴蕾认为，三地四校各有特色和优势，在产教融合、艺术创作和实践、课程体系研究、社会服务等方面具有广阔的合作空间，未来可以携手打造艺术职业教育合作与交流示范区，形成戏曲行业产教融合共同体。在培养戏曲人才的同时，职业院校也要“走出去”参与对外文化交流活动，讲好中国故事，服务文化强国、教育强国、旅游强国建设。
人才培养，师资是重中之重。“教师要给学生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才行。”这句话形象表达了教师所需具备的专业素养。一些刚入职的青年教师有激情、有想法，上台唱戏没问题，但存在专业基础知识薄弱的情况；有的老师学的是某一流派的唱腔，或者特定的行当，难以保证戏曲艺术的全面传承。面对这种情况，艺术职业院校大都选择校企合作，外聘院团演员弥补师资不足。
“院团演员舞台经验多，学校老师教学理念先进，双方互补。”天津艺术职业学院副院长李铭说，除了日常教学，学校一旦有重大演出任务，院团演员也会积极介入、全程指导和协助学生完成表演。
此外，院团演员通常有自己擅长的剧目，他们的加入给学校带来了通过复排经典大戏锻炼学生的机会，还能帮助学校发现日常教学的疏漏之处。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复排的京剧《秦香莲》前不久在北京长安大戏院演出。这出戏对演员要求很高，演员要准确理解和刻画剧中人物的内心，还要跟乐队配合好。为传承好这出戏，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特邀京剧大师张君秋的亲传弟子关静兰担任指导专家，北京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郑潇、穆雨作为主教和执排教师指导排练，实现产教融合的良性循环。
2023年，穆雨以外聘教师的身份来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教学，观察一段时间后，他向京剧系主任李青提出一个建议——给学生加开一门京剧锣鼓常识课。因为他发现，不光学生不会念锣鼓经，有的老师对此也模棱两可，在授课时就会影响学生的理解。“在学生阶段就要解决这些问题，该学的技能学到手，以后到舞台上会终身受益。”穆雨说。
李青也提出，随着专业细分，老师很难样样精通，戏曲表演舞台上急需培养能够把控全场的人才。“原来老戏班就有这样一个角色，他可以不会演戏，但服装、舞美、上下场、舞台节奏全懂。这样的老先生现在普遍年纪很大了，一旦故去，好多东西就丢了。”李青说。天津艺术职业学院戏曲系副主任蒋涛也建议，可开办一些针对青年教师的培训班，不只是学一出戏就放下了，而是从教学、化妆、舞台调度等方面进行系统训练，提升专业水准。
这次研讨会也有人提出，高职教育必须考虑学生的就业问题，院团并非年年都招演员，有的10年甚至更久才进一批新人，艺术职业院校还有必要每年都招新生吗？如果隔几年培养一批，又会导致在校生减少，学校运营经费受影响，这是个很现实的矛盾。
目前，艺术职业教育尤其是戏曲教育的人才出口，仍然以进入对口院团为主。有的院团十几年未招收新演员，面临断代危机，会委托相关院校进行订单式培养，学校负责招生，院团负责教学。
天津评剧院和天津河北梆子剧院就曾与天津艺术职业学院达成订单式培养协议，6年里，两家院团把能用的老师都派过来手把手地教。毕业汇报时，两个班的学生各自拿出好几台大戏，一毕业就能直接上台，两家院团很满意。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也与北京京剧院、黑龙江省龙江剧艺术中心、贵州省花灯剧院等单位签订了培养协议，不仅提升了就业率，也为戏曲艺术的传承发展提供了人才保障。
“培养学生，也要培养观众。”石家庄市艺术学校戏曲戏剧表演专业部主任吕维刚说，要通过多种渠道开展戏曲艺术的宣传推广活动，提高公众对戏曲的认知和兴趣。
对此，河北艺术职业学院副院长延凤宇建议，三地四校可以把文化艺术生产跟旅游相结合，比如共同设计京津冀戏曲研学路线，邀请年轻人来“打卡”。充分利用文旅融合的政策优势，在文旅演出、乡村振兴方面挖掘职业院校的潜力。作为文化和旅游部2023年提质培优创新行动“学生实践引领”批准项目“以专业实践助力雄安新区文化场域构建”的重要举措，河北艺术职业学院在雄安新区设立了实训基地，校企联合开展文化传承和实践育人活动，探索建立雄安文体研学基地等。
2014年，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2015年，京津冀艺术职业教育协同发展联盟成立。10年间，三地四校一起创排新剧目、互相到所在的城市交流演出，在人才培养、教师队伍、学科建设等方面进行了深入探讨。石家庄市艺术学校副校长王宁希望，三地四校可以实现更广领域的互动，除戏曲外，舞蹈、音乐、话剧等艺术门类都可以交流起来。
“老外对中国京剧特别感兴趣，他们听不懂，但是依然喜欢。”北京市海外文化交流中心副主任王海茹建议，三地四校应把握对外文化交流与入境游的发展机遇，推动京剧与文旅融合，鼓励艺术院校参与到“欢乐春节”等对外文化交流项目中来，通过“京剧+非遗”“京剧+展会”“京剧+旅游”等形式，探索京剧发展新业态、新场景，这也会从另一个层面解决人才出路的问题。
2025年1月2日《中国文化报》
第5版刊发特别报道
《“培养学生，也要培养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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