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1946年6月,国民党发动全面内战,苏皖解放区成为国民党军队进攻的主要方向之一。7月13日至8月27日,华中野战军3万余人在司令员粟裕、政委谭震林的指挥下,连续发起7次战斗,奋起迎战国民党5个整编师12万人的进攻,歼敌5.3余人,取得了苏中“七战七捷”的伟大胜利。

邵伯保卫战是苏中七战七捷的第六战,是一场由华野第十纵队4个团和华中第二军分区联合进行的英勇防御战并取得胜利。

有趣的是:邵伯保卫战国民党军队铩羽而归之后,上海一家杂志刊发长篇文章《共产党女市长打败了国民党将军》。一时间,上海滩“洛阳纸贵”,该杂志脱销。蒋介石得知此事后,破口大骂:“娘稀皮!”

一、抗战女区长,绰号“穆桂英”

杨祖彤,女,回族,1915年生于扬州。1939年入党。先后担任“淞沪抗日自卫队”指导员、中共苏南行署文教处处长等职。

1941年,杨祖彤回到扬州地区参加抗日斗争,先是领导扬州城里的我党地下斗争,后身份暴露,赴抗日根据地,担任江都县委政治秘书。

杨祖彤在担任江都县郭东区区长期间,带领通讯员和向导,3人3支短枪,勇赴敌占区开辟根据地。她曾单枪匹马闯进伪军盘踞的集镇,用手枪顶着为虎作伥的伪乡长腰,将其押出镇外;也曾抓住进村抢劫百姓的伪军,亲手枪决。很快便将这块日伪军统治的敌占区,开辟成明里日伪军占领,实际上共产党说了算得“同情区”,当地百姓送她“穆桂英”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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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祖彤戎装照)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而此时高邮、邵伯等大运河沿线城镇上依旧有大量的日军和伪军驻防。这些日伪军自恃兵力雄厚,城高池厚,拒不投降,妄图和前来受降的新四军对抗。

1945年12月,经党中央批准,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决定发起高邮、邵伯战役,坚决消灭拒绝投降的日军和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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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在“七战七捷”中指挥战斗)

粟裕司令员召开第一次战前会议时,邵伯区政府的班子尚未配齐,身为区长的杨祖彤一人参会。会上布置任务时,有一位指挥员见邵伯区长竟然是一位女同志,不禁摇头说:“这是战争,乍来个女人!”

杨祖彤闻听立即顶了回去:“女人乍了?照样战场上杀敌人!”

有人悄悄给那位指挥员讲了杨祖彤的不凡战斗经历,直听得那指挥员张大了嘴。

会后杨祖彤按照支前要求,抓紧调配邵伯区政府各岗位干部,指挥民工、担架队组建及后勤物资的运输,全力支援部队作战。

1945年12月19日晚7时,华中野战军第八纵队对邵伯镇发起攻击,日伪军龟缩在据点里拼命抵抗。杨祖彤带领队伍,冒着弹雨,将弹药送上前线,及时抬下伤员。经过两天激战,歼灭日寇50余人、伪军350余人。残余日寇趁着天黑,偷偷溜出阵地,朝仙女庙逃窜,被早已守伏的新四军部队全部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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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邵伯战斗示意图)

千年古镇邵伯解放了。12月20日大早,杨祖彤一面安排人员挂上“邵伯区政府”的大牌子,书写布告,四处张贴;一面召开群众大会,开展宣传工作。当晚,江都县委配备的邵伯区干部班子人员都到齐,正式开展了工作。

邵伯、高邮相继解放后,大批日军俘虏集中在高邮待命遣返。上级指示邵伯区委、区政府负责将这些路经邵伯的俘虏遣送扬州。当时,完成这项任务很有难度。既要坚决按照我军的俘虏政策办事,还要不暴露邵伯一带的我军工事和阵地。

杨祖彤和同事们经过研究,制定出遣送日俘的方案:首先,在群众中宣传我军的优俘政策,告诉大家放下武器,均按投降对待。其次,挑选骨干人员押送日俘,确保途中不发生意外事故。再者,遣送路线,不走邵伯至仙女庙路线,改绕道丁伙、砖桥,经仙女庙至扬州城。

由于邵伯区委、区政府事先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使得整个遣俘工作完成的很好,受到华野敌工部门领导的表扬。

二、春修运河大堤,保卫解放区

高邮、邵伯解放后,形成了运河沿线连成一片,苏中解放区扩大的好局面。而邵伯镇因地处水陆交通要冲,扼守扬州通向两淮的咽喉,又是苏中解放区的南大门。国民党不甘心失去这个战略要地,驻扬州的黄伯韬部队虎视眈眈,伺机蠢动。

1946年l月13日,国共停战协定签署后,国民党“难民救济署”以运送救济物资为名,妄图闯进苏中解放区,进行间谍和破坏活动。华中军区针锋相对,决定就在邵伯镇接待对方,将其堵在解放区的“南大门口”。

按照对等接待原则,当时的邵伯是区级建制,不够规格。苏中军区便决定将邵伯镇升格为邵伯市,并委派时任中共江都县县长的顾维衡任邵伯市委书记,杨祖彤任市长。

针对当时邵伯是新的解放区,为巩固新生政权和社会秩序,市委、市政府加强宣传,揭露国民党妄图挑起内战破坏和平的真相。同时发动群众开展反霸斗争,处理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反动分子,并将地主的“浮财”分给穷苦百姓。广大人民群众斗志昂扬,积极参加保卫解放区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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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修邵伯段运河大堤)

根据上级部署,在春修运河大堤的基础上,组织民工加固堤坝,以防国民党飞机轰炸破坏。提出了“护堤备战”的口号,干群齐上阵。这项工作浩大,任务紧迫,采取分段包干,指令各乡限期完成。

当时,江都县委书记张志强、中共苏中二分区修堤指挥俞乃章、苏皖边区政府派来检查水利的钱正瑛(建国后担任国家水利部部长)均亲临现场指挥。

新任邵伯市市长的杨祖彤,带领民工夜以继日,挑灯夜战,连续十几个昼夜不休。终于保质保量完成了任务,大运河重镇邵伯一线兀立起坚固的高大堤坝。

三、邵伯保卫战,4昼夜冲在一线

1946年8月23日拂晓,号称国民党猛将的黄伯韬,亲率八个团的兵力,分三路沿运河线向邵伯进攻。各种山炮、轻重机枪猛烈射击,空中飞机轮番轰炸;邵湖湖面上,十余艘炮艇掩护着几十艘船只,成营成连强渡登陆。至此,苏中七战七捷中的第六战——邵伯保卫战正式打响。

华中野战军第十纵队和第二军分区两个团,按照预定作战方针,利用邵伯水网地带正面狭窄的地形特点,采取各团轮番守备的战法,顽强防守。双方反复冲击,几易阵地,争夺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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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伯保卫战示意图)

杨祖彤在炮火硝烟中,组织民工担架队将弹药送上前线,再把伤员抬下来。在连续的激战中,担架人员亦有不少伤亡。

市委书记顾维衡忙于向四乡调集补充人员,杨祖彤则带一个警卫员在镇街上挨户敲门,把一些商店、旅馆里留守的小伙子,统统动员起来,帮助抬担架。

敌机在邵伯镇上狂轰滥炸,市委、市府的房屋被炸得燃烧起来,顾维衡和杨祖彤经过简单商量,将机关家属及干部中的老弱病残撤到乡下去。

顾维衡考虑到杨祖彤已经怀孕,劝她带着这些人一起撤下去。杨祖彤坚定地说:“我是市长,必须坚守阵地。”她催促顾维衡赶快带领机关人员下去,抓后勤补充,自己坚持在战斗一线。

送走市机关的家属及老弱病残,极度疲惫的杨祖彤走到市府被炸塌的一个墙角,席地坐下,拿起电话跟司令部联系,请求任务。部队首长见她这边人手单薄,为安全起见,叫她到司令部那边去。杨祖彤表示,誓死坚守市府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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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军飞机轰炸后的惨状)

邵伯镇上的民房被敌机炸坏了许多,群众伤亡惨重。杨祖彤和警卫员上街察看,才走到街头,迎面一个妇女抱着小孩奔过来,哭着说:“杨市长快救救我的孩子!”杨祖彤检查了小孩的伤处,看到路边有一个卫生药箱,便拎过来打开,替小孩伤处敷上药、包扎好。

在一座炸塌的屋子里,杨祖彤见到两个老人满脸漆黑灰尘,坐在墙角,走前一看,都已被飞机丢下的炸弹震死了。大街上,随处可见断垣残壁和死伤的群众。多年来,杨祖彤出生入死,历经无数次生死战斗,却从未见过老百姓受到如此惨痛的伤害,她胸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

此时,距邵伯古镇仅千米之外的邵伯湖一线,战斗正激烈而艰苦。全副美械的国民党军队,4天4夜里数十次发动轮番猛攻,企图早日攻下邵伯,打通大运河北上通道。但在我军的顽强阻击下,终被一一击退。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8月26日黄昏,我军阵地岿然不动,毙伤黄伯韬部20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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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阻击阵地)

敌整编第二十五师师长黄伯韬,见小小邵伯镇竟然久攻不下,伤亡如此惨重,不由恼羞成怒,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然而,当他得知负责此战迂回包抄的国民党军第九十九旅,已经被我军消灭,其侧后方受到严重威胁,再打下去凶多吉少时,当即下令撤回扬州。

邵伯保卫战至此胜利结束,我解放军以付出伤亡千余人的代价,消灭国民党军2000多人,胜利保卫了邵伯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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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邵伯镇里的我军指挥部旧址)

战斗结束后,杨祖彤立即组织人员把慰问品送到部队去。邵伯守备部队政委张玉辉兴奋地对她讲述战斗胜利情况,然而精疲力竭的杨祖彤听着听着,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手上夹着的香烟烧痛了指头,才被烫醒。此时怀孕在身的杨祖彤,已经整整四天四夜没合眼,实在太疲劳了。

邵伯保卫战,是新四军战史上著名的“七战七捷”中的第六次战役,威震神州大地。当时,国民党统治区上海一家名叫《观察》的进步杂志,发表长篇文章报道此次战役,文章标题赫然醒目:《国民党将军被共产党女市长打败》,顿时引起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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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扬州市市长的杨祖彤)

1949年5月,杨祖彤担任扬州市市长。面对古城百废待兴的局面,她积极组织群众开展生产自救。在市长任上3年多时间,为古城改造与建设作出了贡献,给扬州人民留下深刻印象。

1952年10月,杨祖彤奉调新建的省辖新海连市(今连云港市)任市长。后调省里工作。1985年1月21日逝世,终年7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