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邻里间的较量,最狠的从来不是对簿公堂或挥拳相向。

真正的碾压,无声无息,藏在根系的蔓延里,隐于枝叶的攀附中。

一株爬山虎,可以是你庭院里最寻常的绿化点缀,也可以是一座钢筋水泥堡垒的终极掘墓人。

当植物学的古老智慧,遭遇了人心的傲慢与偏见,没人能预料到,一场旷日持久的生态复仇,会以怎样一种岁月静好的姿态,将一切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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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在市植物园干了整整三十年。

从十八岁进去当学徒,到四十八岁提前退休,我这辈子打交道最多的,不是人,是植物。

人心复杂,植物简单。

你对它好,它就长得茂盛;你对它不好,它就枯萎给你看。

没有算计,没有背叛,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弯弯绕绕。

所以当我攒够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城市,回到老家青山村。

父母走得早,给我留了一处老宅。

两进的院子,前面种菜,后面养花,虽然房子旧了点,但胜在宽敞。

最让我满意的是采光。

老宅坐北朝南,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田地,后院对着东边的矮山坡,阳光从早上六点一直能晒到下午五点。

这种采光条件,种什么都能活。

我花了三个月把老宅修缮一新,又从植物园的老同事那里弄来各种花卉的种苗。

月季、蔷薇、绣球、铁线莲、风车茉莉……

我要把这个院子,打造成我后半辈子的伊甸园。

搬进老宅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后院摆了一张藤椅,开了一瓶酒,就着满天星斗,喝到半夜。

那一刻我觉得,这辈子值了。

城里的房子卖了,工作辞了,从此以后,我陈年就是一个无牵无挂的田园隐士。

种花,喝茶,看书,晒太阳。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然而,这份宁静只维持了不到半年。

我的邻居,马德福,要盖新房了。

02

马德福是青山村的首富。

早年靠承包工程起家,后来又搞了些放贷的生意,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家的老宅就在我家东边,两家共用一堵老旧的土坯矮墙作为分界,墙头上长满了杂草,高度不过一米出头,两边互相能看到彼此院子里的情况。

这么多年过去,那堵墙早就风化得不成样子了,有几处甚至塌了口子,我刚回来的时候还帮着修补过。

马德福嫌老宅太寒酸,配不上他现在的身份,决定推倒重建,盖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村里人都说,这楼盖起来,起码要两百万往上。

盖房子是人家的自由,我本来没什么意见。

甚至还想着等他盖好了,提两瓶酒去道个喜,搞好邻里关系。

问题出在那堵分界墙上。

新房的设计图我偶然瞥见过,一楼的几扇窗户正对着我家后院。

马德福嫌两家挨得太近,没有隐私,决定把那堵老土坯墙推倒,重新砌一堵新的。

这本来也是好事。

可他砌的那堵墙,让我彻底傻眼了。

三米高。

整整三米高的水泥砖墙,像一座灰色的悬崖,拔地而起。

而且墙的位置,比原来的老墙整整往我这边推进了半米多。

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墙已经砌到一半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后院给月季修枝,一抬头,发现东边原本通透的天空,被一堵灰扑扑的高墙遮住了一大半。

阳光从墙头斜斜地照下来,我那片最得意的花圃,已经有一半陷入了阴影。

我放下剪刀,走出院子,绕到马德福家的工地上。

他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喝茶,旁边站着几个干活的工人。

看见我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马老板,」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你这墙是不是砌得太高了?挡了我家后院的光。」

马德福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识趣的苍蝇。

「挡你的光?」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砌我自己的墙,碍着你什么事?」

「可你这墙的位置有问题,」我指着地上还残留的老墙根基,「原来的老墙在那儿,你现在往我这边推了起码半米。这半米是我家的地。」

「放屁!」马德福把茶杯往旁边一撂,身上的肥肉随着这个动作晃了晃,「这条线是我爷爷那辈就定下的,老墙砌歪了不能算数。你一个外面回来的,懂个屁!」

「我有地契,」我说,「上面标得清清楚楚——」

「地契?」他打断我,冷笑一声,「你那张破纸,有我在村里几十年的老关系硬?你问问,这青山村谁不知道我马德福?」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半个头,肚子挺得老高,脖子上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告诉你,姓陈的,这墙我就砌这么高,砌在这个位置。你要是不服,你去告啊!去镇里告,去县里告,随便你!看他们是听你一个外来户的,还是听我这个纳税大户的!」

他身后的几个工人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

那笑声里,满是对「穷酸」知识分子的轻蔑,和对强权的习惯性附和。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傲慢的脸,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马德福更加张狂的笑声:「这就对了嘛!老老实实种你的花,别没事找事。你要是觉得光不够,买盏灯啊!哈哈哈哈!」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回我的院子。

关上门,隔绝了那刺耳的噪音。

我走到后院,看着那堵已经砌到两米多高的灰墙。

阳光被它切割成一块一块的,落在我精心打理的花圃上,支离破碎。

那些喜阳的月季和蔷薇,已经开始微微蔫头了。

再过几天,等这堵墙完全砌好,我整个后院,每天能晒到太阳的时间,可能连三个小时都不到。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着水泥砂浆的味道,刺鼻得很。

我想起刚才马德福那副嘴脸,想起他那句「你去告啊」,忽然觉得很可笑。

告?

告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霸凌了。

他在村里经营了几十年,和镇上、县里的各路人马都有关系,我一个刚回来的退休老头,凭什么和他斗?

打官司?先不说能不能赢,光是折腾的时间和精力,就能把我熬干。

硬碰硬?我今年四十八,他今年五十二,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打架能打出什么结果?

我蹲下身,看着地上那些被阴影笼罩的月季苗。

它们的叶片还是嫩绿的,但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些叶子,忽然想起师傅当年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我刚进植物园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习藤本植物的栽培。

师傅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干了一辈子园艺,话不多,但句句都是真知灼见。

有一天,他带我去看一堵被藤蔓覆盖的老墙。

那是一堵有上百年历史的青砖墙,上面爬满了老得发黑的藤本植物,根系像蛇一样钻进每一条砖缝里,把整面墙勒得严严实实。

「小陈,你看这堵墙,」师傅指着那些藤蔓说,「当年盖它的人,肯定觉得它坚不可摧。可是你看现在,砖头都被挤裂了,再过几年,这墙就得塌。」

「为什么?」我问。

「因为盖墙的人忘了一件事,」师傅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不是人,是植物。人的寿命是几十年,可一棵树能活几百年、上千年。你觉得不可逾越的障碍,在植物眼里,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句话,我记了三十年。

此刻,看着那堵正在一点点升高的水泥墙,这句话忽然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我站起身,望着那堵墙的墙根。

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光秃秃的泥土,什么都没有。

但在我的脑海里,一幅画面正在慢慢成形。

我看见一排绿色的藤蔓从泥土里钻出来,沿着墙面向上攀爬。

它们越长越高,越长越密,根系像无数条饥饿的蛇,钻进每一条看不见的裂缝里。

一年,两年,三年……

墙还是那堵墙,但它的内部,已经被蛀成了一座空壳。

然后在某一天,它会像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轰然倒塌。

我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扬了起来。

马德福,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用一堵三米高的墙,就能把我压得死死的,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可你不知道的是,你面对的是一个和植物打了三十年交道的人。

我没有你的钱,没有你的势,没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但我有的是耐心。

而你那堵墙,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死刑犯。

03

在开始行动之前,我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首先,我要选择合适的「武器」。

植物破坏建筑的案例,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柬埔寨的吴哥窟,那座举世闻名的塔普伦寺,就是被巨大的榕树根系缠绕、吞噬,最终与植物融为一体,成了著名的景点。

很多古老的城墙和堡垒,都是被树根一点一点撑裂、瓦解的。

植物的力量,看似柔弱,实则恐怖。

一根细小的根系,在膨胀过程中可以承受数百公斤的压力;一株成熟的藤本植物,可以撕裂混凝土、掀翻铺路砖、扭曲钢管。

这些事情,不需要什么高科技手段,只需要一样东西:时间。

我今年四十八岁,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按现在的平均寿命,我至少还能活三十年。

我有的是时间。

现在的问题是,选择什么植物。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我熟悉的藤本植物,一边想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

紫藤——根系极其强大,历史上有紫藤撑裂石墙的记载。但它生长速度太慢,从幼苗到成株需要十几年,而且它的主要破坏力来自地上部分的茎干缠绕,对墙基的直接入侵能力有限。

凌霄——攀附力强,可以爬得很高,也很漂亮。但它的根系相对温和,破坏力不够「狠」。

常春藤——生命力顽强,四季常绿,但它主要靠吸附而非穿透,对坚固的水泥墙效果不大。

葡萄——根系有一定破坏力,但需要大量打理,我不想花太多精力在上面。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

爬山虎。

学名「地锦」,也叫「爬墙虎」,葡萄科爬山虎属,中国分布最广的攀援植物之一。

它完美符合我所有的要求:

第一,生长速度极快。正常情况下,一年能长三到五米,旺盛期甚至能达到七八米。这意味着只需要两三年,它就能爬满一整面墙。

第二,攀附力惊人。它的卷须末端有特殊的吸盘结构,能分泌黏性物质,牢牢吸附在任何粗糙的表面上。风吹不掉,雨打不落。

第三,根系发达且具有侵略性。它的根系会主动寻找并钻入墙体的任何裂缝、气孔或薄弱点,而且越往里越难清除。

第四,生命力极其顽强。耐寒、耐旱、耐贫瘠,几乎不需要任何管理。你不用管它,它自己就能疯长。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是本地最常见的绿化植物,路边、山坡、老房子上到处都有,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马德福可以说我故意害他吗?

不能。

因为我只是在自己家的地里种了一些爬山虎,用来绿化那堵难看的水泥墙。

这有什么问题?

但我知道,普通的爬山虎还不够。

我需要一些「特别」的品种。

我打电话给植物园的老同事老张,他是藤本植物研究室的负责人,和我共事了二十多年。

「老陈?稀客啊,退休了还想着我?」老张在电话那头笑道。

「老张,我想问你要点东西。」我开门见山。

「什么东西?」

「你们室里那批选育的爬山虎种苗,就是那个根系穿透力特别强的品种,还有存货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你要那玩意儿干嘛?」老张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

「我家旁边有堵新墙,光秃秃的不好看,想种点爬山虎绿化一下。」我说得轻描淡写。

「就为了绿化?」老张显然不太信,「那种普通的就行了,干嘛非要我们的选育品种?」

「老张,」我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小忙你帮不帮?」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老张叹了口气,「反正那批种苗也没什么保密级别,就是当初做工程防护实验用的。我给你寄一些过去,你自己看着用。」

「谢了,老张。」

「还有,」老张补充道,「那批苗子我们内部有个外号,叫『工程杀手』。它的根系穿透力是普通品种的三到五倍,而且会分泌一种浓度更高的有机酸,对砂浆和混凝土的腐蚀性特别强。你种下去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那玩意儿一旦扎了根,就很难控制了。」

「我知道。」我说,「就是要它不好控制。」

老张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老陈,你是不是跟谁杠上了?」

「没有的事。」我说,「就是单纯想绿化一下。」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老张不再追问,「苗子三天后到,你签收一下。」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那堵已经完工的灰色高墙,心里有了底。

三天后,一个标注着「园艺种苗」的纸箱送到了我家门口。

我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株爬山虎幼苗。

看起来很不起眼,就是一些细细的藤蔓,带着几片嫩绿的叶子,根系用湿润的水苔包裹着。

但我知道,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才是我真正的「杀手锏」。

我蹲在院子里,仔细端详着这些幼苗,像一个将军在检阅他的士兵。

「去吧,」我轻声说,「帮我把那堵墙,一点一点吃掉。」

然后我拿起铲子,在那堵三米高墙的墙根下,开始挖坑。

04

种下爬山虎的那天,是个阴天。

天空灰蒙蒙的,和那堵水泥墙的颜色很像。

我沿着墙根,每隔半米挖一个小坑,一共挖了二十个。

然后把那二十株「工程杀手」的幼苗,一株一株地栽了进去。

填土,压实,浇水。

整个过程,我做得很仔细,像在完成一场庄严的仪式。

种完最后一株,我直起腰,看着那排刚刚入土的小苗。

它们现在还很弱小,最高的也不过二十厘米,趴在墙根下,毫不起眼。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一场漫长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我只需要做一件事:等待。

马德福注意到了我在墙根种东西。

第二天,他散步经过我家门口,故意停下来朝里面看了一眼。

「哟,老陈,」他扯着嗓子喊,「种的什么啊?」

我正在给那些幼苗浇水,头也不抬地回答:「爬山虎。」

「爬山虎?」马德福哼了一声,「种那玩意儿干嘛?」

「你那墙光秃秃的,不好看,」我说,「种点绿化,遮一遮。」

「哈!」马德福大笑起来,「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行啊,种吧种吧,反正也遮不住我那墙。」

他笑着走了,笑声在巷子里回荡。

我继续浇水,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遮不住你的墙。

但能把你的墙——吃掉。

第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更替。

爬山虎开始发力了。

春天,它们从冬眠中苏醒,细细的藤蔓开始向上攀爬。

卷须的末端像无数只小小的触手,在墙面上探索、攀附。

每找到一处粗糙的落脚点,吸盘就会紧紧吸住,分泌出黏性物质,把自己牢牢固定。

夏天,是它们生长最疯狂的季节。

阳光和雨水充足,那些藤蔓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天一个样。

早上起来还在这里,晚上就蹿到那里去了。

到了秋天,爬山虎的叶子变成了一片火红,铺满了半面墙,远远看去,像一挂燃烧的瀑布。

很多路过的村民都会多看两眼,说「老陈这墙绿化得真好看」。

连马德福也过来瞅过几次,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看那表情,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冬天,叶子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和吸盘。

但那些藤蔓已经像一张大网,把整面墙裹得严严实实。

就算是休眠状态,那些吸盘也没有松开过,死死地钉在墙面上。

这是我能看到的部分。

而我看不到的部分,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那些爬山虎的根系,正在地下悄然扩张。

它们顺着土壤中的缝隙,向四面八方延伸,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点一点包围着墙基。

每当它们遇到砖缝、气孔,或者任何微小的裂隙,就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而一旦进入,根系就会开始膨胀,像一根根楔子,一点一点把裂隙撑大。

与此同时,根系分泌的有机酸,正在缓慢地腐蚀砂浆中的硅酸盐钙质成分。

这个过程肉眼看不见,但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每一天,那堵看起来巍峨坚固的高墙,都在变得更脆弱一点点。

我知道,这需要时间。

而我,恰好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时间。

05

第二年,变化开始变得更明显了。

爬山虎已经爬满了整面墙。

三米高的水泥墙,从墙根到墙头,被一层浓密的绿叶覆盖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一面会呼吸的植物屏障。

春天的新绿,夏天的浓翠,秋天的火红,冬天的虬枝。

四季轮转,那面墙的颜色跟着变化,倒成了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老陈,你这墙弄得可以啊,」有人路过时会夸一句,「比马老板那边光秃秃的强多了。」

我笑着应承,心里却在默默数着日子。

而马德福那边,开始出问题了。

他的小洋楼是在那堵高墙砌完后才完工的,一楼的几扇窗户正对着我家。

住进去的第一年还没什么,到了第二年,房子开始渗水了。

一开始是地下室,墙角出现了几块水渍。

马德福以为是防水没做好,花了两万块钱请人重新做了一遍防水。

结果没过两个月,又渗了。

这次不光是地下室,一楼的墙面也开始出现问题——油漆层起皮、开裂,有几处还长出了绿色的霉斑。

他又找人来修,修完好了一阵子,过几个月又犯。

「妈的,这是什么破施工质量!」他站在院子里骂街的声音,隔着墙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继续浇我的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渗水和开裂,根本不是什么施工质量问题。

是他那堵高墙的墙基,已经开始被爬山虎的根系入侵了。

根系会吸收土壤中的水分,导致墙基周围的土壤变得时湿时干,发生不均匀沉降。

同时,根系分泌的有机酸会腐蚀砂浆,导致墙基的结构强度逐渐下降。

而那堵高墙和他房子的地基是紧挨着的——当初为了省钱,他没有把两者隔开。

所以墙基的问题,会直接传导到房子的地基上。

这就像一个人得了脚气,痒的是脚,但根子在身体里。

你再怎么涂药,不把根子治好,就永远好不了。

而马德福的「根子」,每天都在往他的地基里钻。

第二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村里下了一场暴雨。

第二天早上,我听说马德福家的院墙裂了一条大缝,差点塌下来砸到人。

村里人都跑去看热闹,我也去凑了个份。

那堵分界墙确实裂了。

裂缝从墙头一直延伸到墙腰,有手指那么宽,透过裂缝能看到另一边的光。

马德福站在墙边,脸色铁青。

「这他妈的什么墙?才两年就裂成这样?」他指着裂缝骂施工队。

施工队的人也很委屈:「马老板,我们砌的时候都是按标准来的,水泥砂浆的配比都没问题啊。这……这会不会是地基的原因?」

「地基能有什么原因?」马德福不耐烦地说,「你们自己活干得不行,还怪地基!」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条裂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条裂缝的位置,正好对应着墙那边爬山虎长得最茂盛的那一段。

不是巧合。

是必然。

马德福后来花钱把那条裂缝补上了,还在墙面上做了一层防水。

但这就像给一个得了癌症的人贴创可贴——治标不治本。

裂缝可以补,根系补不了。

那些已经钻进墙体里的根,会继续生长,继续膨胀,继续分泌有机酸。

今天补上一条裂缝,明天就会裂开两条。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而马德福,还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