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初夏,广州一天的闷热才散去,留园七号的院门被推开,许世友一身旧色军装,抬手看了看腕表,随口对警卫说道:“天不早,菜地还差肥料,得赶紧想法子。”士兵愣了几秒,还没回过神,就被拉去准备粪车。

留园七号原是粤地待客的清雅别墅,小桥碧水、草坪如毯。许世友上任广州军区后,先是环楼走了三趟,最后吐出一句:“这排场不顶用,改。”于是,竹林圈鸡,池塘养鱼,草坪锄掉种菜,楼顶搭棚养鸽子——一派“农家乐”迅速成形。

菜有了,肥却缺。许世友盯着刚长出的菜苗,皱眉问战士:“没上粪?”士兵低声答:“化肥好买,农家肥难找。”许世友当场发火:“化肥省事,但没味道!人活一口气,菜活一口肥,拉粪去!”

第二天清晨,广州闹市出现奇景:几名解放军推着旧木粪车,边走边吆喝。行人看傻,一个商贩好奇追问,领头战士憨厚一笑:“收粪呢,首长种菜要用。”路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真像回到了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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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功夫,粪车装得满满当当,混杂着汗味与粪味的队伍缓缓折返。太阳毒辣,粪汁滴在青石板上“呲呲”冒泡,士兵皱鼻,许世友却挥手示意加快步子:“再臭也得忍,咱是农民娃,怕啥。”

肥料下地,菜苗立马精神。没多久,整个院子绿油油一片。适逢某位军区首长携夫人来访,两人穿过菜圃,迎面就撞上浓烈粪味。夫人面色发白,掏出香手帕捂住口鼻,脚步踉跄。许世友看得真切,沉声拍桌:“嫌臭?农民一辈子靠这味儿活命,你要是离了土地,比粪都不如!”首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连连点头。

许世友这么“轴”,源头在大别山。1905年,他出生在河南新县,家里穷得叮当响,母亲许李氏干活不要命,硬把六个孩子拉扯大。幼时的许世友跟着母亲下地,一锄一镰都学得像样。后来参军,他照样抢着扫院、挑水、喂马。“出身低微,才更怕忘本。”这是母亲临别时塞进他耳朵的话,他一辈子都听得见。

建国后,职务越来越高,许世友的陋习一点没改。每到一处,他先问:“有地没?给我划两分。”南京军区时期,他带头垦荒,甚至拿自己的车去拉猪粪。警卫提醒他身份特殊,他撂一句:“我脱下军装还是庄稼汉,不劳动心里发慌。”

不少干部劝他“注意影响”,他反问:“劳动还要藏着掖着?”一句呛得众人哑口。军中传开句顺口溜——“许老总到哪,哪就少景致多庄稼。”士兵暗地里乐,却没人敢怠工,因为首长常常撸袖子直接干。

广州的拉粪风波后,许世友把事情上报给后勤:“别墅搞观赏不如搞生产。”报告末尾附了斤两统计:三个月产新鲜蔬菜二百余斤,全部进军需灶。有人调侃他土,许世友摆手:“毛主席说过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我学着点总没错。”

同年秋,许世友去海南视察。返穗当晚,他特意拎回两麻袋红薯秧,让战士立即种在竹林旁,“秋薯耐旱,能救急。”有人嘀咕这点收成不值当运飞机托运,他冷眼一扫,那人立刻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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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友在战场上敢打敢拼,在生活里却跟土地死磕。有人问他为啥这么倔,他指着脚下:“根在土里,离远了就飘。”这话不文雅,却实在。

1973年的那辆粪车,如今早无处可寻,可当年围观的广州老人提起,还会笑着摇头:一位大将军,硬把留园七号折腾成菜园子,还在市区拉粪施肥。笑过之后,他们又会补一句:“他真没把自己当官老爷。”

许世友去世多年,留园七号早已恢复了原貌,只是后花园里依旧保留了一小块菜地,青菜、辣椒齐整地长着。据说管理单位想拔掉做景观,总有老兵挡在前头:“别碰,这是首长留下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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粪臭散尽,菜香犹在。土地和汗水,曾是那一代人最淳朴也最硬朗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