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沈巍身边还剩余下的几个随从,按照这几日的惯例,等待着他寄住的宾馆楼下,希望再次跟随出行。
但沈巍一直没有行动,那些随从失去了耐心,各自散去,按照设想,沈巍应该再一次宅在屋中,不会出来了,但在四点多钟,城市即将进入暮色时分,沈巍却突然出行,来到了昆明市中心的护国广场上,念叨起了12月25日这个特殊的日子,曾经是历史上从云南发起的护国运动的首义之日。
护国广场原来叫东风广场,带有非常明显的时代特征,进入新世纪后,改名成“护国广场”的时候,还引起了一番争议,围绕究竟是否改名,发起了征求市民的民意测验,搜集来的各种意见不一,最终确定更名为护国广场。
在专家的眼光看来,长期以来,昆明标志性的文化景观十分模糊,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还认为昆明至今没有一个标志性的、足以代表昆明乃至全省的文化景观,有专家提出昆明历史文化名城最重要内涵的“三个一”、“一个二”。其中“三个一”即一个古王国(古滇国)、一个重要历史事件(护国运动)、一个重要历史时期(抗日战争时期)。“一个二”即两个著名历史人物(郑和、聂耳)。这一看法,在各种争论中占了上风,并落实到城市的改建行动中。 (参见云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吴宝璋的《找准标志文化,构建文化昆明》一文)。
由此可见,云南历史上,护国运动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重要事件。
历史资料记载:护国运动,是指以1915年底以云南首义为发端的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捍卫中华民国的革命运动。梁启超与蔡锷是这次运动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1915年12月25日,唐继尧、蔡锷、李烈钧等向全国发出通电,宣布云南独立,以唐继尧为都督留守组织护国军后备力量,蔡锷为护国军总司令负责出征,反对帝制,武力讨袁。
可见,110年前的12月25日,在云南发起的护国运动,地位非常重要,仅次于辛亥革命,孙中山曾在1916年12月13日致电当时的大总统黎元洪,建议将云南起义日——1915年12月25日定为中华民国国庆日。后虽未实现,但足见云南历史上的12月25日对中国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也对云南的地域文化锻造了丰厚的精神内涵——护国文化也成了云南文化概念中的一个屡被提及的维度。
正是出于这样的动机,沈巍来到了护国广场,对他此行的目的,作了如下阐述:
——12月25日,大家都知道是圣诞节,还有一个,在这几年的历史上,有个叫苏联解体,也是在今天。
我们今天因为是来到云南,也恰逢另外一个特殊的日子,就是这个纪念日。因为 1915 年 12 月 25 号,为了反对袁世凯称帝,就有云南的当时的三个主要的领导,一个叫蔡锷,一个叫唐继尧,一个叫李烈钧,三个人向全国发了一个电报,意思说我们要反对袁世凯称帝,那么我们后人就称他为护国运动,他组织了三次护国军,发生了这个护国战争,最后呢,袁世凯失败,不得不取消帝制,从此以后我们中国人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再称皇帝了,我们永远是人民公仆,也是从这个时候深入人心的。所以今天来到这个地方啊,因为昆明(是护国首义的发生地),(更有着)特殊的含义——
在广场中心有一块纪念碑,上面雕刻的内容是:
云南会城护国门碑记
民国四年,帝逆移国,会泽唐公继率滇人,兴师护之。国复兴,中外人士相震动,众曰:集市日摩肩接踵,途为之塞。省会警察厅启当道,辟会城东南隅门以通之。崇而坚,宏而整。门外筑桥(即护国桥),桥工如门,费六万余金,不劳民力,名曰护国,将以表一省任事之艰,祝民国万年之福也。自唐筑拓东大门,迄立千年,古迹踵而增华,碑以永之,斯其宜也。工事之详,别载碑阴。爰为铭曰:
滇南一隅, 搘柱中原。
兴师仗义,劳武滇人。
乃巩国基,乃辟垣门。
来者勿忘,亿万斯年。
石屏袁嘉谷撰,昆明陈荣昌书,泸西陈度篆额。
民国八年十二月,云南省会警察厅立石。
这个碑记,由滇南名士,清末经济特科状元袁嘉谷撰写碑文,清末进士、经正书院山长、书法家陈荣昌颜体楷书碑文,光绪进士、泸西名士陈度篆书碑额。由云南一状元、二进士合作完成的“护国门碑记”亦可称为“三绝碑”,其价值是不言而喻的,此碑后来损坏,目前广场的碑刻,是根据拓件重建。
沈巍为此讲解道:“这个碑嘛,虽然是新碑,这上面的名字呢,这几天跟我们是一直有关的,一个袁嘉谷,一个陈荣昌,这几天是天天见面,没有一个地方没有他们的名字啊,一个袁嘉谷,一个陈荣昌。”
由此可见,把握住这几个关键性的历史人物,昆明的历史古迹,便有了它自己的魂,能够在看似非常繁乱的历史事件中,找到云南的历史走向主链。
在护国广场,沈巍也表达了他的遗憾,在这样的特殊纪念日,并没有更多人关注,110年前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爆发了引发整个中国一起行动的大事件。
不过,在这里巧遇了一位昆明当地的主播,与沈巍也有着一样的敏感,正在护国广场追怀历史上云南的载入史册的一幕。
沈巍希望这位主播,能更有创意地激活云南的历史与文化,而从他的这个希望中,正可以看出,他自己对云南文化的介入与输出,是有着他的工于心计的谋划的。
实际上,我们注意一下,昆明当地人 ,也一直在为什么才能最贴切地反映当地文化本质而翻箱倒柜,讨论不休,直到今天,也不能说就找到了很好的文化定位。
但是,我们注意一下,沈巍连日来对昆明城的看似天马行空、杂乱无章的点击与寻访,却捏住了云南文化的核心命脉,找准了纲举目张的那个重要的“纲”维度,所以,他才能用这些命脉,通贯他散点式行走的文化景观,用这些核心的脉络,一线串珠地串联起了分散的云南文化的代表性历史遗迹。
而有意思的是,在昆明的中心街区,沈巍看到当地有人翻捡垃圾箱,他技痒难忍,亲手上去整理了那些被捡垃圾者弄得涛走云飞的垃圾残痕,为云南的文明建设可谓是身体力行,操碎了心。
一方面在文化的云天空里,捕捉与感悟云南文化的最至极的精神要点,另一方面,在昆明街头最务实的实景里,实体操作城市的垃圾清理工作。看似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时空维度,他却缝合得天衣无缝,而这正是他之前的生活里,一直割舍不去的两个维度,只不过,今天他铺展到云南昆明的实景与实时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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