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9日,著名作曲家铁源在沈阳因病逝世,享年93岁。这位用音符礼赞祖国、歌唱军营的文艺老战士,一生创作了1000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有30多件作品在全国全军获奖,其中《十五的月亮》《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望星空》《我为伟大祖国站岗》等更是家喻户晓,早已成为几代人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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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源(1932年2月—2025年12月29日)戎装照,胸前缀满军功章。

据报道,2017年11月8日,铁源做出一个令人敬佩的举动:将自己一生积攒的宝贵档案资料4570件无偿捐赠给沈阳市档案馆永久保存,其中包括创作歌曲558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十五的月亮》等大众耳熟能详的歌曲手稿。这些弥足珍贵的档案资料,承载着铁源一生的辉煌成就,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铁源曾说:“新中国成立前,我是个苦孩子,只读完小学。是党和军队把我培养成一名音乐工作者。我的一切荣誉都是党给的,我要把一切创作成果用来服务官兵、奉献社会。”

“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改革开放后迎来创作高峰

铁源原名石铁源,1932年2月出生于辽宁省大连市。他刚满半岁时,父亲因贫病交加去世,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艰难过活。母亲目不识丁,却懂得文化的重要,克服重重困难送他读书,使他在学校识字的同时爱上音乐、学会识谱。星期天、寒暑假,哪里有办红白喜事的,小铁源都跑去看,“只因为在那里经常能听到或喜庆或悲伤的唢唢呐声”。

1947年冬,15岁的石铁源参加革命,先是被分配在旅大地区公安部队政工队工作,后被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旅大公安总队政治部宣传队当宣传员。宣传员也是战斗员,要求一专多能。为此,石铁源吹过大号、中音号,拉过小提琴,当过乐队指挥,以乐器为武器在文宣阵地上冲锋。1955年,他被选调到原沈阳军区政治部歌舞团乐队担任小提琴手,从此走上专业文艺道路。

改革开放后,铁源迎来了创作的黄金时期。1980年冬,词作家邬大为和魏宝贵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歌词交给铁源。此时的铁源正处于创作的“冰封期”——改革开放后,人们对歌曲的审美情趣发生很大变化,再用过去的老腔老调写歌,演员不愿唱,观众也不爱听;而一些所谓的时髦音乐,又与军营的氛围和军人的情感格格不入。

当晚,铁源回家打开歌词。“桃园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生动形象的语言、亲切纯朴的情感深深打动了他。同时,他下部队体验生活时目睹的一个个动人情景也闪现在眼前:在偏远山区风雪交加的晚上,位在山顶执勤的战士为防止被狂风卷到山下,竟用背包绳把自己系在一棵大树上。铁源心疼地问:“你这样不难受吗,不怕冻僵吗?”战士说:“想想山下正在酣睡的乡亲,我感到身上暖和、心里舒服。”

铁源连夜写出了曲子的第一稿,是以通俗手法、运用时兴音调和节奏谱成的。但他总感到少了一种当代军人独特的精神情韵。于是,他又下部队采风。在一个连队的周末晚会上,他看到来自天南海北的战士以不同曲调赞美自己家乡,都为改革开放以来故乡的发展变化而骄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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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央视春晚上,蒋大为演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令该曲一夜间妇孺皆知

这些战士的家乡连在一起不就是祖国吗?战士对家乡的骄傲彰显的不就是对祖国的热爱吗?铁源由此把这作为《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歌词蕴涵的主题。他把原稿彻底否定,重新从熟悉的民间音乐中提炼素材,营构旋律。此曲完成后,经本团歌唱家董振厚首唱,很快在东北的座座军营里唱开了。

“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讴歌军婚姊妹篇

1984年4月,铁源与词作家石祥、作曲家徐锡宜等人到驻河北的一支部队采风。在“连队战士喜欢什么样的歌曲”座谈会上,一位四川籍干部说:“给我们写一首赞美军人妻子的歌吧!”原来,他的爱人在老家农村照顾老人、抚育孩子,还要种责任田,但她没有叫苦叫累,还写信鼓励丈夫在部队安心工作。军人朴实坦诚的话语,如歌谱的“重音”敲击着在座的军旅艺术家的耳鼓和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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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简谱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石祥给铁源念了一首歌词草稿,题目叫《十五的月亮》,其中“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一句,后来成为赞美军人妻子的经典语句。铁源听后,立刻表态:“这首词我订了,曲子我来谱!”

接到这首词的定稿后,铁源彻夜难眠,脑海里反复出现一轮明月映照着一对对、一双双军人丈夫和妻子的画面,平时所了解的一些军人和军属的事迹也随之涌来。渐渐地,“他”和“她”浓缩成两个典型的艺术形象,就是当时轰动全国的小说《高山下的花环》中的连长梁三喜和妻子韩玉秀。由此,铁源从沂蒙山区的音乐素材中捕捉到主题音乐形象,赋予其纯美的音乐情感,以展现军人和军人妻子相亲相爱、相互支持,共同保家卫国的崇高精神。

1985年,在“当代青年喜爱的歌”评选活动中,《十五的月亮》与《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同获一等奖。这首歌风靡全国,成为家喻户晓的经典之作。时至今日的部队结婚典礼上,不少当兵的新郎和新娘互相祝愿,也还是会唱起这首歌。它甚至还流传到海外,东南亚许多华侨和华裔外籍人士,都很喜爱这首歌,以此来抒发热爱祖国、思念故土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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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空》(董文华演唱)简谱

《十五的月亮》在全国流传后,铁源萌生了一个想法:这首歌是丈夫为妻子捧出的一轮“月亮”,自己应该再写一首歌,表达妻子对军人丈夫的情感。1985年8月下旬,铁源去祖国西北采风,途经北京,见到了石祥。一碰面,石祥就把已经写好的一首词《望星空》读给铁源听:“夜蒙蒙,望星空,我在寻找一颗星……”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位艺术家再度不谋而合想到了一起。

采风期间,铁源白天参观,夜晚顶着漫天星光思考,很快创作出曲谱。在谱纸上,他写下这样的话:“我之所以用这种情感和风格写出这首妻子唱给丈夫的歌,是想把它作为《十五的月亮》的姊妹篇。”后来,根据一些同行和官兵的意见,铁源又将这两首歌的曲谱作了完善,使它们既能独立演唱,又可合二为一,成为男女声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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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源戎装照 图片取自网络

2000年,铁源离休。脱下了心爱的军装,他仍旧孜孜不倦于指挥7个“音符士兵”战斗,为干部战士写歌,又创作歌曲数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