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大师,我不信!阿秀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平日里看到受伤的麻雀都要掉眼泪,她怎么会害我?怎么会是妖孽?”赵三跪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眼圈通红,手里死死拽着道士那条满是油污的裤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那道士叹了一口气,把空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眼神冷冷地扫过紧闭的厨房门,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若不信,今晚子时别睡。记住了,要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里看。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出声,若是出了声,泄了阳气,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此时,厨房里传来一阵剁菜的声音,“笃、笃、笃”,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慌。

紧接着,阿秀那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声音飘了出来:“相公,跟谁说话呢?是不是隔壁王婶?汤快好了,这可是我炖了两个时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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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住的地方叫古槐村,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四面都是黑压压的大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外面的世界。村口有棵老槐树,据说是几百年前祖宗迁来时种下的,枝繁叶茂,但这树长得怪,树荫遮天蔽日,大白天站在树底下也觉得后背发凉,村里的老人说这树阴气重,聚鬼。

赵三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倒不是他人不好,是因为家里太穷,爹娘走得早,就给他留了两间漏风的土房和几亩靠天吃饭的薄田。赵三心眼好,人也勤快,可就是嘴笨,见了姑娘脸就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村里的媒婆也懒得登他家的门,都说赵三这辈子估计是要打光棍了,连赵三自己也这么觉得,打算攒点钱以后去收养个娃防老。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去年深秋。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像是天河漏了个窟窿。天还没黑透,村里人就早早关了门,谁也不愿意在外面淋这鬼天气。赵三刚从地里抢收完红薯回来,浑身湿透,正准备烧点热水烫脚去去寒气。

外头突然传来拍门声。

声音不大,混在哗哗的雨声里,听着有点虚,像是小猫挠门。

赵三愣了一下,心想这时候谁会来。他披了件破棉袄,把门开了一条缝。

门口站着个女人。

女人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她穿得单薄,虽然衣服上全是泥点子,若是仔细看,能看出来那布料不错,是城里人才穿得起的绸缎,不像是村里人穿的粗布。

“大哥,行行好,给口水喝吧,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女人抬起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嘴唇冻得发紫。

赵三举着油灯一照,手里的灯差点没拿稳。这女人长得太俊了,虽然落魄,那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水汪汪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得人心都碎了。

赵三是个光棍,哪里见过这场面,赶紧把人让进屋,又是烧姜汤,又是翻箱倒柜找早已去世的娘留下的旧衣服。那是赵三第一次见到阿秀。

阿秀喝了姜汤,缓过一口气,便开始哭诉。她说她是外乡逃难来的,家里遭了水灾,爹娘和哥哥都死绝了,她一路流浪到这里,本想去投奔远房亲戚,结果迷了路,要是赵三不收留,她今晚肯定冻死在外面。

雨下了整整三天,阿秀就在赵三家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赵三觉得家里大变样。原本冷冰冰、乱糟糟的狗窝,变得干干净净。阿秀虽然身子弱,但手脚勤快,帮赵三补好了那件破了三个大洞的棉袄,针脚细密得像买来的一样。她用家里仅剩的一点面粉,擀了面条,那味道香得赵三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雨停的时候,阿秀没走。她站在门口,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红着脸说:“大哥,我……我没地方去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吃闲饭,我就留下来给你洗衣做饭,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赵三端着碗,看着整洁的屋子,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憋出一句:“你……你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跟着我受苦……你要是愿意,这就是你的家。”

阿秀羞红了脸,点了点头,那一笑,赵三觉得屋里的油灯都亮了几分。

村里人都炸了锅。谁也没想到,打光棍的赵三竟然捡了个天仙似的媳妇。那些闲言碎语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村,有人说是赵三走了狗屎运,也有人酸溜溜地说那女人肯定来路不正,不然怎么会看上赵三这穷光蛋。

可日子一长,那些闲话就没了。因为阿秀太贤惠了。她不仅长得好,手也巧,绣出来的花像是活的,拿到镇上去卖,能换不少钱。她对赵三更是没话说,每天变着花样给赵三做吃的,把赵三伺候得像个老爷。

赵三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做梦都能笑醒。他发誓要对阿秀好,拼了命地干活,想多攒点钱,给阿秀买身新衣服,把房子翻修一下。

可是,怪事也慢慢开始了。

最开始是赵三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那狗是赵三从小养大的,忠心耿耿,见了谁都摇尾巴。可阿秀进门的第一天,那大黄狗就疯了似的对着阿秀狂吠,龇牙咧嘴,像是见到了仇人。

赵三呵斥了几次,那狗还是叫,甚至想扑上去咬阿秀。阿秀吓得躲在赵三身后,瑟瑟发抖。赵三气不过,踹了那狗一脚,把狗拴在了院子角落里。

从那以后,那狗见了阿秀就呜呜地叫,夹着尾巴把头埋在草堆里,抖得厉害。

过了没半个月,那条大黄狗不见了。

赵三找遍了全村也没找到。阿秀红着眼睛说,可能是晚上没拴紧,狗跑了。赵三虽然心疼,但也只能作罢。那天晚上,阿秀做了一顿特别香的红烧肉,说是安慰赵三。那肉很嫩,入口即化,赵三吃得满嘴流油,却总觉得那肉有一股说不出的土腥味。

再后来,就是赵三自己的身体。

原本壮得像头牛、扛两百斤麻袋不喘气的赵三,身子骨却一天不如一天。起初只是觉得累,干活没力气,四肢发沉。后来就开始咳嗽,半夜总是出虚汗,被子都能湿透。

更可怕的是他的梦。

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里总是那条大黄狗在对着他叫,叫声凄厉。要不就是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水,无数双冰凉的小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想要把他拖进深渊。或者梦见一条巨大的、滑腻腻的蟒蛇缠住了他的脖子,那蛇吐着信子,一点点把他勒紧,他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

半年过去了,赵三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眼底下一片乌青,走路都打飘,像个游魂野鬼。

村里的王大婶是个热心肠,见了赵三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把他拉到路边:“三儿,你这是咋了?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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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勉强笑了笑,扶着锄头喘气,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没事,婶子,可能是最近地里活多,累着了,加上受了点风寒。”

“累着了?”王大婶眼神古怪地往赵三家里瞟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三儿,婶子是过来人,有些话不好听但也得说。年轻人虽说火力旺,但也得有个节制。你那媳妇……长得是俊,可我看她那眼神,总觉得勾人勾得厉害。你可别把身子掏空了。”

赵三听懂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他心里也犯嘀咕,自己和阿秀虽然恩爱,但房事并不频繁。阿秀甚至经常心疼他,让他早睡,自己去外屋做针线活。怎么身子还是越来越虚?

他也去镇上找过大夫。那老郎中给他把脉,眉头皱成了“川”字,把了半天,又换了只手,最后摇摇头说:“怪哉,怪哉。你这脉象虚浮无根,像是灯油枯竭之兆,可你正值壮年,五脏六腑又查不出什么大毛病。就像是……像是那树根被虫蛀空了,外头看着还在,里头已经烂了。”

郎中开了几服补药,赵三喝了半个月,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越喝越想吐。

这天回到家,天色微暗。阿秀已经做好了饭,屋里飘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相公,累了吧?”阿秀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锄头,顺手拿毛巾给他擦汗。

阿秀的手很凉,冰块一样,贴在赵三滚烫的额头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秀儿,你手怎么这么凉?”赵三抓住阿秀的手,那手软若无骨,白得有些透明,甚至能看清下面青色的血管。

阿秀笑着把手抽回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才在井边洗菜,井水凉嘛。快进屋,我给你炖了汤,趁热喝。”

桌上摆着一大碗汤,黑乎乎的,闻着有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又带着点腥甜,像是铁锈的味道。

“这是什么汤?”赵三坐下来,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本能地有些抗拒。

“补身子的。”阿秀盛了一碗递到他嘴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赵三最无法拒绝的眼神,“我看你最近身子虚,药又不管用,就特意去后山挖了些偏方草药,又加了只乌鸡,炖了一下午呢。乖,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喝了就好了。”

赵三看着那碗汤,汤面上飘着几点暗红色的油花,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他不想喝,可看着阿秀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

“那我喝。”赵三闭着眼,端起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汤一入肚,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紧接着胃里火烧火燎地疼了一下,又迅速没了感觉,只剩下一股凉气在肚子里乱窜。

“好喝吗?”阿秀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瞳孔在灯光下似乎缩了一下。

“好……好喝。”赵三擦了擦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天晚上,赵三睡得很死,又梦见那条大蟒蛇,这次蛇头变成了阿秀的脸,张开大嘴要吞了他。

第二天中午,阳光难得的好。

阿秀去河边洗衣服了,赵三搬了把破藤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觉得自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晒了半天太阳也不觉得暖和,反而觉得那阳光刺得皮肤疼。

这时候,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声音苍老沙哑。

赵三睁开眼,看见一个道士站在篱笆外头。

这道士穿得破破烂烂,灰布道袍上全是补丁,像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他背着把黑乎乎的木剑,手里拿着个破布幡,上面写的字都掉色了。他头发乱糟糟的,插着根不知哪捡来的树枝当簪子,脸上满是灰尘,嘴唇干裂起皮。

“施主,无量天尊。”道士嘶哑着嗓子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院子里的水缸,“贫道路过宝地,口渴难耐,能否讨碗水喝?”

赵三心善,虽然自己难受,还是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道长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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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屋舀了一大瓢凉水,递给道士。

道士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连水渍流到胡子上都顾不上擦。

喝完水,道士抹了抹嘴,长出了一口气:“多谢施主,这水真甜,救了贫道一命。”

赵三笑了笑,正准备接过水瓢回屋继续躺着。

谁知那道士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赵三来。那眼神锐利得很,像两把刀子,要把赵三的皮肉剥开看骨头。

赵三被看得心里发毛,退后了一步:“道长,还有事?”

道士没说话,突然伸出黑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赵三的手腕。

赵三吓了一跳,想甩开,可那道士看似枯瘦,手劲却大得吓人,像铁钳子一样,捏得赵三手腕生疼。

“施主,你这身子,亏空得厉害啊。”道士皱着眉头,手指搭在赵三的脉门上,脸色越来越凝重。

“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累的。”赵三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道士冷笑一声,松开手,指了指赵三的眉心:“累?累能累出一团黑气罩顶?累能累得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施主,你这哪里是累,分明是被人当成了鼎炉,日日夜夜吸取阳气!”

赵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村里人虽然也有说闲话的,但没人说得这么直接吓人。

“道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家里就我和我媳妇,你是说我媳妇害我?”赵三有些恼火,阿秀是他心尖上的人,容不得别人污蔑。

道士盯着赵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贫道没说是你媳妇,但你家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妖气冲天。敢问施主,家中近日可有怪味?或者半夜可有异响?又或者,家里的牲畜可有横死的?”

赵三愣住了。怪味?那汤的味道确实怪。异响?半夜偶尔能听到些动静。牲畜?大黄狗不见了。

但他还是嘴硬,摇摇头:“没有,都没有。道长若是来讨饭的,我给你拿两个馍,若是来胡说八道的,请回吧。”

道士叹了口气,也不生气,只是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他走到厨房门口时,脚步猛地停住,鼻子抽动了两下,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了一丝惊恐。

“好重的血腥气,好凶的煞气!”道士转过身,神色严肃得吓人。

“施主,贫道直言,你妻子有问题。”道士的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在赵三耳边响起。

赵三一听这话,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阿秀那么贤惠,对他那么好,这道士喝了他的水,反倒污蔑他媳妇,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这老道,胡说八道什么!”赵三指着门口,气得手指哆嗦,“我好心给你水喝,你倒来挑拨我们要夫妻关系。滚!赶紧滚!再不走我拿扫帚赶人了!”

道士也不恼,只是定定地看着赵三,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施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被美色迷了心窍,阳气已尽,若再不醒悟,不出三天,必将暴毙而亡,死后连骨头都剩不下。”道士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道袍,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道士突然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今晚子时,你莫要睡死。若是听见厨房有动静,千万别出声,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里看一眼便知。记住,那是你最后的机会。若看到了什么,想活命,就往村口老槐树下跑。”

说完,道士大步流星地走了,很快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

赵三站在院子里,被正午的太阳晒着,身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他骂了一句:“神经病。”

可这三个字骂得一点底气都没有。那道士的话像是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拔不出来,还隐隐作痛。

下午阿秀回来的时候,赵三一直盯着她看。

阿秀还是那个阿秀,漂亮,温柔,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院子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却似乎有些躲闪,总是站在阴影里。

“相公,你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阿秀转过身,笑盈盈地问,嘴角挂着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

赵三心里一慌,赶紧移开目光:“没……没什么,看你好看。对了,秀儿,你今天去河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啊,就几个村里的婶子。”阿秀走过来,自然地帮赵三整理了一下领口,“怎么了?”

“哦,没事,今天来了个疯道士,讨水喝,说了些疯话。”赵三试探着说。

阿秀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笑着问:“道士?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我有血光之灾,要骗我钱买符。”赵三没敢说实话。

阿秀掩嘴轻笑:“这些江湖骗子,最喜欢吓唬人骗钱了。相公你别理他。饿了吧?我去做饭。”

看着阿秀转身进了厨房,赵三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道士的话:“你妻子有问题……今晚子时……”

这根刺一旦扎进心里,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扎越深。

晚饭时候,阿秀果然又端来了一碗汤。

屋里的灯光昏暗,赵三看着那碗汤,越看越觉得汤的颜色不对劲,红得发黑,粘稠得像血浆。

“喝吧,今天的汤我加了点当归,更补。”阿秀催促道,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

赵三端起碗,手有点抖。他假装烫嘴,把碗放下:“太烫了,我晾一会儿。”

阿秀也没在意,起身去收拾灶台:“那你记得喝,凉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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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阿秀背对着他,赵三心一横,手疾眼快,把一大半汤倒进了桌子底下的花盆里,然后迅速抹了抹嘴。

那盆花是阿秀最喜欢的兰花,长得正旺。汤一倒进去,赵三似乎听到“嘶”的一声轻响,像是烙铁烫在肉上。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原本翠绿的兰花叶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最后化成了一滩黑水!

赵三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用脚把花盆往里面踢了踢。

这汤……有毒!

“喝完了?”阿秀转过身。

“喝……喝完了。”赵三把空碗亮给她看,努力控制着不让牙齿打颤。

阿秀笑了,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僵硬,嘴角咧得有点大:“真乖。早点睡吧,今晚我要把那件给李大户家绣的衣服赶出来,可能会睡得晚点。”

赵三心里“咯噔”一下。

平时阿秀都是陪着他一起睡的,今天怎么偏偏要熬夜?难道道士说准了?

两人躺在床上。赵三背对着阿秀,闭着眼睛,呼吸装得平稳深沉,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身边的阿秀一直没动,甚至连呼吸声都很轻,轻得像个死人。

过了许久,久到赵三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阿秀的手,冰凉刺骨,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赵三强忍着没动,甚至故意打了个呼噜,翻了个身。

那只手推了他两下,又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鼻息,见他“睡熟”了,便缩了回去。

接着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阿秀下床了。

她没穿鞋,赤着脚走在地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猫,又像是个鬼魅。

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开了,又关上。

屋里只剩下赵三一个人,心跳声大得像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疼。

他等了一会儿,确信阿秀已经出去了,这才慢慢睁开眼。

屋里黑漆漆的,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寂静。

赵三悄悄爬起来,连鞋都不敢穿,怕弄出动静。他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摸索着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道缝。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只有厨房那边的窗户透出一点光。

那光不是平时暖黄色的油灯光,而是一种惨绿惨绿的光,像是坟地里的鬼火,把窗户纸映得阴森森的。

赵三咽了一口唾沫,腿肚子开始转筋。他想起道士的话,又想起刚才那盆枯死的兰花,恐惧和好奇像两只手,撕扯着他的心。

去?还是不去?

如果不去,明天可能还得喝那毒汤。如果去了,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声音。

“笃、笃、笃……”

那是剁东西的声音。

声音很沉闷,不像是菜刀剁在木头砧板上,倒像是钝器砸在什么软中带硬的东西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一下,两下,不紧不慢,很有节奏。

在这死寂的深夜里,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好像那刀是剁在赵三的心口上。

赵三咬了咬牙,心一横,死就死吧!总比当个糊涂鬼强!

他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厨房挪。几步路,他走得满身大汗,像是走了一辈子。

到了厨房窗下,那“笃笃笃”的声音更清晰了。

赵三颤抖着伸出手指,蘸了点口水,轻轻捅破了窗户纸。

那个洞很小,只能容纳一只眼睛。

他凑过一只眼睛,屏住呼吸,往里看去。

厨房里的景象却让赵三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