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爱他了。

姜珊捧着杯杨枝甘露坐在我对面,听到我的话,扑哧地笑了出来。还不忘揶揄我一句,“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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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好像不爱他了。

姜珊捧着杯杨枝甘露坐在我对面,听到我的话,扑哧地笑了出来。还不忘揶揄我一句,“我信了。”

自从知道他有心上人以后,我每天都对自己这样说,却从来没做到过。

追随他那么多年,想到他会笑,念到他会哭,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于他一人身上,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

我喜欢陈靳白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事。

他什么都不用做。他站在那,我就只能看到他。

我总在想,如果高二那年,交文理分科表的那天我晚去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我就不会遇见他,也不会因为偷偷改成理科被父母臭骂一顿,更不会有我这些年的心心念念,求而不得。

我很乖的,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朋友和老师都这么说,妈妈也总这样对外人说。

那是第一次,妈妈红着眼眶对我大喊:“楚辞,你别后悔。”随后摔门而出。

妈妈一直很尊重我,我知道。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想试一次。

我真的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怕在未来的哪一天,我能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连一句共同语言都说不出来。我甚至想,他理科这么厉害,如果我能在他擅长的领域里闪闪发光,会不会是他来主动认识我。

开学的时候,我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了分班之前我的班主任杨老师。我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她拿着分科表。她在等我。她问我真的想好了吗,说我文科成绩这么好,如果我愿意改回去,她马上去跟主任说。

我拒绝了。

她的眼里盛满了无奈,却又努力地嘴角上扬:“楚辞,这次你任性了。但老师仍旧祝愿你可以战胜所有困难,前程似锦。”她转过身去,在尽力忍住哽咽,但我听出来了,“楚辞,老师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放弃文科。”

她是教的是历史,不出意外,我以后的学习生活里,不会有她了。

我是进不了理科实验班的,我的物理真的太差了。根据成绩,我分在理科二班。自从来到这里,我每天回答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学理。”

他们都想不明白,我的文科这么好,为什么会选理。每次遇到这种问题,我只笑着告诉他们,因为我喜欢。我没有说我喜欢的是什么,他们也没有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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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问我这种问题的人越来越多,我不禁想,原来我的文科成绩挺有名嘛,那他,会不会也有所耳闻?他会不会也私下跟别人提及过我?他,会不会也想来认识认识我?

学习任务越来越重,一中的制度也很奇特,理科实验班和理科1,2班的学生不是固定的,每次大考都根据排名重新分班。经过一个学期的拼死拼活,和物理的死磕,我终于挤进了理科1班。

发放完成绩,同学都陆续离校。我背着满满一书包的假期作业,站在理科实验班门口。班级里的桌椅摆放得整齐,已经空无一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屋子,我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陈靳白,你再等等我。

2

高二下学期,所有同学都收起了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大家都明白,已经准高三了。这也意味着,冲进实验班更难了。

可是我不管,我就是想堂堂正正地走进那屋子,站在讲台上,告诉所有人,告诉他,我叫楚辞,是可以和他们,和他并肩的人。我也想理所当然地告诉自己,楚辞,你看,你的喜欢是有意义的。为了那一刻,我在学校里午睡不敢睡,吃饭不敢慢吃,桌角的便利贴从来没有换过:等等我,加油。

一句是他,一句是我。

可事情终究没有向我期待的样子发展。

他恋爱了。

对,陈靳白,谈恋爱了。和实验班的一个女孩子。

彼时,我正在家里死磕物理。

我得发小,姜珊,给我发的消息。她和陈靳白是同班同学,也是理科实验班的。她的理科特别好,分科之前她跟我说:“阿辞,你肯定是学文,我呢,肯定选理。以后,一中就会有个传说,就叫文理双姝哈哈哈。”

后来,她跑到我家,喘着粗气,汗都没来得及擦,只是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打着马虎眼。

“你明白,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只是盯着我,其实我一直没告诉她,她当时的眼神和我妈妈那天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喜欢,想学理。很想,特别想。”我哽咽了,我知道。

她沉默了许久,上前一步抱住我:“楚辞,我在实验班等你。我相信你可以。”

听完姜珊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笔掉到了地上,我捡起来发现,笔尖摔弯了。我拿着笔在草纸上画了画,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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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真的坏了。

陈靳白,真的恋爱了。

那个女孩子我知道。

她人缘特别好,性格开朗,和很多同学都很熟稔,样貌也有种张扬的美丽,长长的头发,每天都扎着高马尾,是物理课代表。

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哭不是因为他恋爱了,而是,我和他喜欢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3

陈靳白,我要开始学着放下你了。

期中考,我如愿地打开了实验班的大门。我站在讲台上,这次,我没有再看向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可我知道,那个位置上的人此时此刻在望着我。我看着教室最后的那个板报,它所在的另一端是1班的黑板。

只有一墙之隔,可我走过来,用了好久。

我告诉大家,我叫楚辞。

坐在下面的姜珊带头为我鼓掌,那个傻丫头还哭了。

实验班只有20人,每人单座,没有同桌。

我的位置在靠门的第一排。

其实坐在这我挺开心的,我和他分坐在教室的两端,这样就不会有交集,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陈靳白,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你,更没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这次,我想再祈祷一次,陈靳白,等等我。等我放下你,我就跑去主动和你做朋友。

来到这里,才发现班级间的参差,几乎所有人都拿出了不要命的气势,一天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很少有人会抬起头。我和姜珊放松休息的时候都会选择走廊,操场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怕打扰到别人。

一天中午我和姜珊吃完饭上楼的路上,迎面的两个人下楼。我侧身后,有人停在了我身边,不,是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我不禁抬头,霎那间我的呼吸凝滞,大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不知是什么情绪,不过短短几秒,压得我喘不过气。

多亏在这个时候姜珊拉住了我的手,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握住。

对面的女孩子开口了:“楚辞,我之前听说过你!文科大佬跑来学理,这是真爱啊!”

那是我和陈靳白最近的一次接触,我镇定自若地和他俩告别,可我知道,我是落荒而逃,且狼狈不堪。也是那一天,我的秘密多了一个人知道——姜珊。我低估了她对我的了解,简简单单的两分钟,她看穿了我所有的心事。

“陈靳白。”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你学理是因为他。”

我无处遁形。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气极。

“楚辞,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你既然选择了,就给我坚持下去。”

我看着地面,不停地点头。

她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让我的头靠在她的肩窝:“阿辞,我相信你可以忘掉他,就像我相信你会来实验班一样,”

4

六月初,学校举行了送别高三学生仪式,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高三。我看着他们都面露疲惫,眼中却满是光亮,后来我明白,那是对未来的希冀。

他们用这三年的努力,换取了奔赴美好的机会。

我太明白这个过程中的不易,笑过,哭过,累过,崩溃过,不过也好,这些终将成为过往,希望他们得偿所愿。

高考落幕,我的生活没有变化,依然被学习填满,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学习填得更满了。

和陈靳白的交集是怎么多起来的呢。

他的语文是所有科目里最差的,很荣幸,他当选了语文老师钦点的课代表。他的名字每节课都会从语文老师的嘴里跑出来,画风很一致,挨骂。而我,每次都不幸地当选教育他的正面教材。这件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我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碰撞到一起,我俩的神情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错愕。

后来这种事情发生多了,他有了下意识的目光定位,我也有了自然反应。只要他被点起来,我立马低头,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转头看他,他一定是目光哀怨,看看老师,再看看我。

这种闹剧的发生直接导致了语文听讲率直线上升,我和陈靳白的关于语文的乌龙也在年级里传开,甚至已经传扬到了文科班。

一天吃完饭碰见了杨老师,她笑着对我说了一句:“楚辞的语文不错啊。”我一懵,又瞬间哭笑不得。

我们的测验不断,他每隔几天就要下发语文试卷。突然有一天,他发完我的没有离开,就侧立在我身边,我只能慌乱地假装看着我的卷子,他终于开口了:“楚辞大神,语文怎么学啊!或者说,逃离语文被点起来的命运,我需要做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从他口中而出,明明没什么不同,我却不争气地红了脸,听到后面又不免觉得好笑。

“或许,你试着把古诗背了?”我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手心里全是汗。

过了一周吧,再上语文课,他果然被表扬了。

老师说,她教了陈靳白这么久,第一次把古诗填空写全了。这次我回过头看向他,看着他浑身舒坦的样子,我跟着全班同学乐出了声。

“但是!陈靳白的作文实在太差。”他刚舒坦一半,僵在那里,怨怼的眼神让人想忽视都难,但老师没管他,继续说着:“你今天把楚辞的作文带回去分析,研究她写的亮点是什么,明天上课讲给大家听。”

座下一阵爆笑。

我坐在那里,比他还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