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A6版）明，合理的高等教育结构更适应社会多元化的人才需求。作为美国人口第一大州，加州的高等教育规模在全美各州中位居榜首。数据显示，2004年加州各类高校在校生总数达到237万人，约占全国总规模的14%（甚至高于加州人口占美国人口12.3%的比例）。

尽管大量学生集中于专科院校，但合理的结构带来了巨大的效率，在有限的财政支持下，加州大学仍然自1960年以来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截至2002年，加州大学的在册教师中有28人获得过诺贝尔奖，有389名美国科学院院士。

目前，加州大学已经发展为拥有约21万名在校生、10所综合性分校和数十个研究中心与附属机构的巨型大学系统。在加州大学系统的10所分校中，除2005年新建成的加州大学默塞德分校（Merced）外，其余9所大学均被卡内基高校分类归入博士/研究型大学（Doctoral/Research Universities）之列。

而我们最早提到的位于伯克利山上的那所窘困学校，如今已经是加州大学中最著名的伯克利分校。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在许多领域与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普林斯顿大学和斯坦福大学齐名。

尽管历史无法假设，但如果没有1960年的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加州大学和加州的教育状况可能会让人感到失望。美国教育理事会（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主席戴维·沃德（David Ward）曾评价说：“既保证宽松入学，又保持高质量教学与科研，加州的高等教育制度设计不仅改变了加州数代人受教育的机会，更可能改变整个美国的教育理念。”

当然，我个人觉得，1960年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的成就不在于创造了什么，而在于它保留了什么和规避了什么。一直以来，公平与效率问题都是困扰美国教育发展的核心问题。一方面，教育的公益性质要求公立学校应接受政府或立法机构的管理，但教育的特点又要求学校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治权利。

基于这样的矛盾，1960年的总体规划首先是区别高等教育不同部门，分别给予不同的自治权限。如继续承认加州大学系统的“公共信任”地位，让其充分享有宪法保护下的独立董事会的自治权。同时成立州立学院董事会，将州立学院从州教育委员会的管辖转移到董事会的麾下，给予州立学院系统的大学地位。

此外，根据总体规划的建议，加州成立高等教育协调委员会，协调委员会的主要职能是向三类高校的管理机构及相关政府部门提供咨询，内容涉及财政、功能划分以及教学等方面，还可以就加州高等教育的总体发展制定相关计划。

对于加州甚至美国高等教育而言，1960年的高等教育总体规划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变革。按照总体规划的设计，加州构建了一个层次分明、职能清晰的公立高等教育系统，以一个长效机制解决了高等教育的同质化趋向，培养出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真正推动了社会的发展。

新的问题与挑战

不过，任何一种制度都有时间的限制，都需要不断完善和改进。在高等教育总体规划执行50多年后，加州遇到了新的问题和挑战。

加州高等教育系统建立在扩大入学机会和保证教育质量的理念之上，过去，即便是在财政状况很糟糕的背景下，加州的高校也能容纳该州所有申请入学的合格学生。但是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尤其在美国经济陷入持续衰退后。2008年开始，加州大学和加州州立大学开始限制入学人数，让所有人获得教育权利的承诺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2010年，加州大学系统拒绝了至少2300位合格学生的入学申请，新生入学数量减少了6%。由于通货膨胀和入学人数上升，州政府给加州大学的每个学生人均拨款比1990年下降了40%。排除通货膨胀因素后，1990年的人均拨款达到1.5万美元，但现在只有9560美元。

加州州立大学系统的在校生数为45万人，比加州大学系统在校生数多两倍。2010年，加州州立大学拒绝了2万名合格学生的入学申请，并计划在2010至2011学年在此基础上继续减少2万个招生名额。结合课程数量下降的趋势，人们能够预见，两年多的预算削减将可能造成5.6万名学生无法进入加州州立大学学习。该校限制招生数量的做法是为了应对连续几年的预算削减。

不过，加州专科学院系统倒是可能吸纳一些被加州大学和加州州立大学拒绝的学生。但是，这些仅仅提供两年制大专学位以及各种证书教育的社区大学早就被增加的高等教育需求所淹没了。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前，社区学院已经是美国经费短缺最严重的学校。2010年，它们的预算削减了8.25亿美元，造成了社区学院的课程大幅减少，而同时25万名学生被拒之门外则显示其招生能力的下降。

糟糕的情况是如何发生的呢？除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外，大量深层次的宏观结构问题还在继续产生着影响。一方面，监狱和医疗补助开销的增长以及为加州公立中小学进行拨款的强制命令都挤占了高等教育争取州拨款的空间。宪法没有强制要求高等教育的优先性，因此公立大学，即加州大学系统和加州州立大学系统，已经在“无约束条件”拨款的行列中被排在后面。

另一方面，立法者不能掌控该州局面的问题也更严重了。如果预算削减更精明一些，加上经济复苏后该州收入的增加，本能阻止如今这么大笔的经费削减发生。但是，该州的预算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右翼人士和反政府保守派挟持了。

学费上涨已经成为一个用来缓和州预算削减的政策杠杆。奥巴马政府的经济刺激一揽子计划也消化了许多教育的重要拨款需求，如给加州大学和加州州立大学系统的6.4亿美元拨款以及给社区学院的1.6亿美元拨款。但是收入来源还是不够阻止课程数量的减少、教师员工的裁撤、工资的降低以及入学人数的减少。加州政府和加州的公立高等教育系统都站在财政崩溃的边缘。

加州的高等教育入学人数和获得学士学位的人数已经几乎在全美垫底，现在它很可能还会在人口的受教育程度上进一步下降。和50多年前类似，加州的高等教育又一次站在了十字路口，所有人都想知道：它的出路在哪里？

【本文作者约翰·道格拉斯（John Aubrey Douglass）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高等教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曾著有《加州理念和美国高等教育》一书。本文为道格拉斯先生授权东方早报“上海求解”策划引用发表。由早报记者李伟翻译。】

1960年的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明确了加州大学和州立大学的招生名额。加州大学在高中毕业生人群的招生率压缩到12.5%，州立大学为33.3%，而专科院校则无限制。此外，专科院校在获得准学士学位后，可根据学位成绩申请进入加州大学或州立大学。

1960年的加州高等教育规划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加州高等教育系统，该系统发展50年后，加州已经构建了一个层次分明、职能清晰的公立高等教育系统，以一个长效机制解决了高等教育的同质化趋向，培养出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真正推动了社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