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在接受当地组织的媒体群访时,冀太荣在讲述了儿子遭遇后,伤心哭泣,趴在了沙发上。早报记者 权义 图

早报记者 权义 发自山东菏泽

昨天下午,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委宣传部安排冀中星的父亲冀太荣,在富春乡政府所在地接受媒体集体采访。两天以来,当地政府一直称,冀太荣在接受北京、山东两地警方调查。

采访中,冀太荣向在场媒体记者哭诉儿子冀中星在东莞的遭遇。“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俺儿子打了一顿。”

“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维权官司也没有得到合理结果,多年去上访也没有得到合理诉求(的结果)等诸多原因,是冀中星走向极端路径的因素。”冀中星的故乡鄄城县富春乡党政综合办主任高金成称,东莞方面如果能及时化解矛盾,就不会有今天。

高金成称,鄄城政府已经尽力,为父子二人办了低保,冀中星也自2012年起领取残疾补助每月30元,并与东莞警方沟通,为冀中星争取了10万元现金。

“在我们看来,冀中星并不是不稳定的因素。”高金成说。

“只是出去转转”

“儿子没有留纸条的习惯。”昨天接受媒体群访时,冀太荣称。

离开老家鄄城富春乡大冀庄时,冀中星在电脑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纸条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了,他主要让我安心,只是出去转转。”冀太荣说。

20日清晨,天空已经泛白,看到纸条后的冀太荣,心里不安,随后就给冀中星打了一个电话,“他(冀中星)说已经坐车 上北京 了”。

冀太荣给大儿子冀中吉打了一个电话,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弟弟劝下来。

放心不下的冀太荣踏着一辆破单车,骑了15公里路,赶到鄄城汽车站后,直奔鄄城到北京的候车室。

6:30、8:30,鄄城到北京的汽车每天一共两班。

冀太荣赶到时,8:30的班车刚刚离开车站,他骑着车追了一段,但没有找到儿子。

警方:有人帮他上出租车

20日,首都机场爆炸案发生三小时后,十多辆警车出现在冀中星的鄄城老家。

寻找儿子整整一天的冀太荣才知道,冀中星在北京引爆了炸弹。

“我更加担心儿子的性命,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冀太荣说时流着泪,央求记者们帮帮他儿子。

警察很快查封了冀中星的家,并将冀太荣和一个叫冯社军的村民带走询问。

因为要给大儿子守房子,冀太荣19日晚上离开家时,冀中星在堂屋看电视。

“他的电脑坏掉以后,他烦闷,就看电视。”冀太荣说。

据冀太荣的邻居介绍,冯社军与冀中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在冀中星的电话本最后一页,也写着“社军”两个字。

鄄城公安局宣传科杨兆福称,警方没有对冯社军采取任何措施,只是询问他,冀中星从家去鄄城的过程。

一名远达出租车公司的司机告诉早报记者,是他们公司的一名司机将冀中星拉到鄄城汽车站的,警方到他们公司做了调查。据这名司机介绍,冀中星拨打叫车电话叫了出租车。

冀太荣告诉早报记者,儿子残疾后,衣服都不能自己穿。

“冀中星事先联系了一个朋友,帮着把他抬到了出租车上,并把轮椅放到了后备厢里。”有媒体昨日报道称。

据杨兆福介绍,“冀中星的朋友”即是冯社军。

早报记者多次前往冯社军的家探访,但都发现大门紧锁。

“4车站安检员被调查”

冀中星乘坐的客车牌号是鲁RK9595,金旅牌客车。司乘人员郑阳在案件发生后接受了警方调查。郑阳多次向早报记者称,冀中星是从站内上客区上的车。

“我和司机两个人将他架上车。”郑阳说,高速客车有多个高台,冀中星如果没票,他们根本不会去抬他。

郑阳看冀中星是残疾人,还特意问他为什么去北京,冀中星答“去看姐姐”。

鄄城汽车站内有一个安检通道,事情发生后,安检处大小包一律过安检。一名安检人员称,20日当天值班的4名汽车站工作人员被警察叫去调查,至昨天仍没有回去上班。

车站的安检通道很狭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

鄄城汽车站工作人员称,警方正在调查,目前还不知道冀中星是如何通过安检的。

冀中星上车,郑阳把轮椅折叠后,放到了客车货箱内,将他安排到了驾驶座后一排临窗的座位上。

郑阳说,他并不清楚冀中星是否带了包。“如果知道他是上访人员,我肯定不拉他,因为站里有规定。”

从鄄城到北京,汽车行驶的时间大约十二小时。郑阳称,在下午三四点左右,汽车到了目的地北京丽泽桥,他又把冀中星从客车上抱了下来。

郑阳告诉早报记者:“没有注意有没有人去接他。”

“儿子在东莞上访没人管”

20日18时24分,一名目击者拍下了冀中星引爆炸弹前的瞬间。他右手摇着轮椅,左手举着炸弹,腿上放着一个黑色包。

此时,他已经从接机等候区进入了B2出口处。“(冀中星叫道) 都别过来,我有炸弹。 当时旅客和机场工作人员迅速闪开。”目击者称。

轮椅大概又向前走了四米,一名警察赶来,冀中星的轮椅向后退了下,远离了警察一点点距离。

冀中星左手向外扯了一下,炸弹随即引爆。一名懂爆炸知识的矿工告诉早报记者,冀中星举起炸药,炸药的威力因此被削弱。悲惨的结果是:冀中星从此失去了左手腕。

爆炸发生后,警方提走了冀中星家中两台电脑主机。邻居称,当地政府为冀中星的父亲送去了2000元钱和一床被子,冀太荣向早报记者证实了这一消息。

冀中星早年丧母,年轻时又瘫痪在床,与父亲相依为命,家中贫瘠。院子没有围墙,门上的春联都是手写的,字体说不上好看。

“一副春联也就是几块钱,他家也不舍得买。平时买点零食也明确要求几块钱,多一点也都不要。”村小卖部的一名店主告诉早报记者。

首都机场爆炸后的第二天下午,冀太荣就很少出现在家门口了。当地政府多名工作人员守在他家门口,并告知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冀太荣在接受北京、山东两地警方调查。”

昨天下午,鄄城县委宣传部安排冀中星的父亲冀太荣,在富春乡政府接受媒体集体采访。采访中,冀太荣向在场媒体记者哭诉儿子冀中星在东莞的遭遇,并称孩子在东莞上访,一直没人管,没人问。

约二十分钟后,冀太荣泣不成声,躺在了沙发上。

“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维权官司也没有得到合理结果,多年去上访也没有得到合理诉求(的结果)等诸多原因是冀中星走向极端路径的因素。”富春乡党政综合办主任高金成评析称,东莞方面如果能及时化解矛盾,就不会有今天。

高金成称,鄄城政府已经尽力。“在我们看来,冀中星并不是不稳定的因素。”

高金成告诉早报记者,当地政府已经派村委会工作人员到北京去了解冀中星的情况。

“本来就是瘫痪,又没了手,这咋活呀!”冀中星的父亲冀太荣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