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有“下河迷仓”字样的生锈的铁门。
  2005年12月23日,下河迷仓举行自助派对暨“下河迷仓原创俱乐部”成立庆典仪式。话剧《安提戈涅》和肢体戏剧《暗踢功舞蹈》同时开演。 高剑平 早报资料
  下河迷仓主要接纳实验戏剧的演出,层层铺叠的海报见证了它的成长史。 来源:艺术中国

下河迷仓于2004年创办于上海西南角一个仓库中,是上海最早的非营利性质的戏剧排练、表演与交流空间,已经成为了戏剧的“孵化场”和戏剧人心中象征梦想和港湾的温暖地方。除了提供免费场地,下河迷仓也额外资助有才华的剧团甚至电影人,民间戏剧团体“草台班”、“组合嬲”、“测不准”等都是在下河迷仓的扶持下逐渐成长起来,有些走向了更加广阔的舞台。

早报记者 郑依菁

11月27日下午,戏剧导演臧宁贝的一条微博引起了众多戏剧人的一片哗然和感慨,上海民间戏剧界的标杆“下河迷仓”暂停营运了。在微博中,一直帮忙打理下河迷仓业务的臧宁贝写道:“即日起,下河迷仓暂停营运,不再接待任何团体和个人的演出、排练和相关活动,敬请谅解。几近十载,迷仓是梦开始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相识,在这里交好,但财力所不及,这里终将成为梦的地方,留下我们默默彳亍……回望……”

戏剧梦想的孵化场

下河迷仓于2004年创办于上海西南角一个仓库中,是上海最早的非营利性质的戏剧排练、表演与交流空间。他的创办者王景国早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在美国生活多年后于1998年回到上海追寻自己的戏剧理想。尽管并非戏剧导演或者编剧,但王景国一心想为戏剧爱好者们搭建一个平台,“在那里他们可以不受干扰地排戏、演出”。

下河迷仓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完全免费的,全部的成本都由王景国独自负担,他用自己创办的真堂设计公司挣的钱不断往里补贴,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学雷锋”。下河迷仓主要接纳实验戏剧的演出,对业余剧团零门槛开放。去下河迷仓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位于最底层的剧团,非专业出身、没有资金、没有渠道,许多都是学生,稍微有些背景和财力的往往不会跑到如此偏远、条件也十分简陋的场地(剧场位于上海龙漕路某仓库的三楼)。但正因为如此,下河迷仓成为了戏剧的“孵化场”和戏剧人心中象征梦想和港湾的温暖地方。除了提供免费场地,下河迷仓也额外资助有才华的剧团甚至电影人,民间戏剧团体“草台班”、“组合嬲”、“测不准”等都是在下河迷仓的扶持下逐渐成长,有些走向了更加广阔的舞台。

经过近十年的发展,下河迷仓也已经从一个单一的民间戏剧交流平台,拓展成为跨门类的综合性文化艺术平台,拥有“概念艺术节”、“秋收季节”、“迷仓电影节”等一系列颇具影响力的文化活动。下河迷仓作为上海本地的一个戏剧文化品牌,对曾经在这里排过戏、站着看过戏的人来说意义非凡,这也是为什么它的歇业令众人如此心痛。臧宁贝私信早报记者时说,“对于这部当代独立戏剧断代史,要说的很多,说不出的更多……”

暂停,而非关门

民间戏剧生存之艰难众所周知,财力、身份及戏剧的品质始终困扰着热爱戏剧的人们。对于下河迷仓这次暂停的原因,众人猜测纷纷。早报记者在上海市社会团体管理局主办的上海社会组织官方网站上查到,上海徐汇区下河迷仓原创俱乐部于2005年11月16日登记为民办非企业单位,业务主管单位是徐汇区文化局,法定代表人王景国,业务范围是戏剧、音乐、美术、舞蹈、影像、诗歌等艺术原创类作品实践交流的展演、展览与培训。而证书有效期一栏则赫然写着“2013年11月24日”。

当早报记者打电话询问王景国时,他的回答是财力原因,“交不起房租了”。王景国告诉早报记者,“下河迷仓只是暂时停业,并不是关门大吉。现在把房子还回去了,等有了钱以后,还可以租,或者还可以找更好的场地来做这件事情,毕竟下河迷仓也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个回答似乎让人感到些许欣慰。

多年前,同样是王景国靠一己之力缔造的“真汉咖啡剧场”便一去不复返了。1998年回到上海后,王景国的第一次戏剧实践是“真汉”,在当时的戏剧界同样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他设想人们可以边喝咖啡边看戏聊艺术,但“真汉”很快因为经营问题而关门。第二次,他决定让商业回归商业,而艺术回归艺术,于是便有了下河迷仓。如今下河迷仓暂停营业,戏剧人、诗人韩博不禁发问,“从真汉到迷仓,戏剧生存的两种可能性都失败了吗?”

王景国对早报记者说,“其实下河迷仓没钱有一段时间了,我为什么一直没说,是因为我在到处找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其实机会是有的,只是都需要做出妥协,如果妥协的话,早就来钱了。我是个很倔的人,不愿意妥协,我觉得文化艺术的高度就在于有很强的原则性。如果说这些年下河迷仓有什么可贵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它一直坚守住了这个底线,从未改变自己的定位和方向。”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知名话剧导演谷亦安对下河迷仓的情况表达了惋惜之情:“他们非常不易,将场地无偿提供给热爱戏剧的人,这些事情实际上应该是政府来做的。对它的现状,我只能发出一声叹息。”谷亦安表示它的意义首先在于它对于戏剧不抱功利之心,而是“抱着菩萨心”。事实上,在国外很多的艺术赞助就是不要求回报的,相信艺术家对艺术的忠诚,而在国内,这种不计回报的赞助很少,“大多要求成果,形成很多急就章”。其次,迷仓也是上海戏剧的一处试验场,“国外有很多戏剧节支持的都是不成熟的、不具备商业可能性的戏剧,而国内则很少有可以让真正热爱戏剧的人尝试的空间”。同时,他也表示,它没有因为财力原因而转为收费,从某方面来讲,也是保持了初衷。“和季风书屋屡次办不下去一样,下河的停业也值得我们深思。”谷亦安说。

(早报记者蔡晓玮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