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冠杰 曾演唱《沧海一声笑》的歌手许冠杰 张栋 早报资料

“我最中意香港的本土文化,可能从小在屋村长大,我很喜欢留意小市民的生活细节。对我来讲,这不仅是香港特色,更是一种家乡的亲切感。”

早报记者 钱恋水

2004年许冠杰浩浩荡荡的14场复出演唱会之前,像春笋一样曾涌出许多关于他的文章。但他其实并不高调,演唱会前不接受采访,不提故友梅艳芳和张国荣的名字勾人眼泪,甚至演唱会开场前的拜神仪式都用木板隔挡。

那次演唱会,许冠杰从一开始就把红馆的钟定格在八点,希望时间停住。他铆足力气,每换一次衣服都要说一次:“不要急,我还会再唱。”最久的一晚他唱了四个半小时,14场之后红馆寄给他一张60万港元的超时罚单。

那年演唱会上的许冠杰依然是港人记忆中的那个浑身能量的“歌神”。他说:“12年的退休生活简直是痛苦的深渊,又不敢复出,怕别人笑我 姣婆守不到寡 ,曾经有段时间我想死,想跳楼……不过后来关帝报梦,说收我做干儿子……其实做人不必那么认真、执着,开心点,嘻嘻哈哈,有什么事都不怕。”

转眼八年,许冠杰又要来了。不管是技痒也好,想念舞台也好,能够再听到他如磁带般的沙哑声音总值得期待。

他十几岁就在“披头士”(Beatles)赴港开唱掀起的热潮后“夹Band”(玩乐队),组了“莲花乐队”(Lotus),成为主音,随后和长兄许冠文主持综艺节目《双星报喜》;又在1973年开创“许氏”喜剧电影系列,《鬼马双星》、《天才与白痴》、《半斤八两》等一系列影片不仅票房爆好也红了首首主题曲,奠定其香港第一代“歌神”地位。

从1967年正式出道(当时他尚念香港大学心理学系预科)至1992年许冠杰宣布退休,有25年的时间他的音乐不仅在港岛妇孺皆知,亦漂洋过海为大陆的年轻人打开了另一扇窗。

鬼马诙谐又情深意重,却时时不忘劝人看破时运和荣华,安于际遇做好本分。说许冠杰是第一个把粤语歌唱成主流的人并不为过。在他之前,粤语歌或者淫词艳曲,或者市俚低俗,并不登大雅之堂。自他始,爱情歌曲尽管依然循古体诗例卿卿我我,鬼马歌曲也尽拣时兴的词句人事往篮子里装,却自成一体成为粤语流行歌曲的开门立派者。之后的几十年,谁没有在失意不甘的时候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浪子心声》)安慰过自己,或者在被金钱追赶的时候告诉自己“我时常清风两袖,吊儿郎当最自由,但得有三餐足够,为人乐观好少挂忧”(《杯酒当歌》)。

被后来的“歌神”们尊为歌神,然而是神话就总有人去魅。有人说他是唱片工业体系根据市场需求包装出来的成功产物,有人说他的歌谄媚,是“精神鸦片”,专门教人莫反抗,认命就好;也有人说他过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了还在唱似清朝的爱情歌曲;还有人说他的自相矛盾就像社会的精神分裂,一方面叫你“睇开啲”(看开一点),另一方面叫你“搏晒命”(搏命)。

但是,那些老祖宗念了千年教给我们的做人道理,还有一听就让人高兴的曲,到底还是留在人的脑海里几十年都没有被忘记。莫说老歌迷,即使不懂粤语的年轻人,听到《半斤八两》又怎会感受不到里面的生机勃勃?

那是现在的粤语歌模仿不来的生机,是一个繁荣时代有悲有喜并不完美却生意盎然的声音。从这一点来说,那25年的香港和许冠杰互相成就。也因此,2007年许冠杰的一张新专辑《人生多么好》其实并不差,依然有“鲍鱼翅肚食完再食雪糕”(《人生多么好》),“人和云难调转,各有困恼开心,各看到对方吸引。人和人常被困,得一切想永生”(《白云说》)的现世哲学。

眼前的这位许冠杰先生老派,至今仍把唱歌看作给人正能量责任所在,怀念最好的上世纪70年代,却不认为现在的香港流行文化在走下坡路,而只是“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创意和元素”。

至于这场名为“人生多么好”的巡演,4月在香港连唱三场之后进入内地的首站(5月24日)就是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问他还会不会像当年一样一唱就停不住,他自豪地说:“我的演唱会没有短过三个半小时的。”上海站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则是他将借由五首歌曲分别向张国荣、梅艳芳、罗文、邓丽君、黄家驹这五位故友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