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回忆》封面

早报记者 许荻晔 发自北京

东方早报: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信吗?有没有怀疑过自己?

张曼菱:这可能跟我家家教有关,我父亲的教育方法非常民主,对我们非常尊重,他让我们相信我们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那时很多人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认为我有问题,但我从来不会这么想。比如我上大学前跟一个女孩每天早上打羽毛球,她父亲不让她跟我玩,说我每天这么早打球有病啊。我考上了北大后她父亲马上改口,又让她来找我玩。我以前剪非常短的寸头,别人说三道四,考上北大后,马上都说真好看真精神。所以我知道我没有问题,我没有妨碍你没有伤害你,你为什么要来管我?我不需要改变,最多只需要改变你们的想法。

东方早报:如果将来还有选举,你会参加吗?你那时会提什么竞选方案?

张曼菱:我一定出来,哪怕只选一个小区代表我也要参加,哪怕我已经是个很老的老太太也要投票。

当年选举时,就有人做“第三次世界大战时中国兵力分布”的分析,我觉得这太虚了,我只能做自己合适的事情,按照我几十年的关注,可能会侧重知识分子状况、青年教育和文化角度。

东方早报:比如说?

张曼菱:知识分子不是参政力量,与政治有游离。“九一八”的时候陈寅恪没有直接参加抗日力量,没有游行写标语,他还是在做考据,但这就是学者姿态,有这样的学者我们就不会亡国灭种,没饭吃也要继续考古,这才是学者的爱国。我在北大有一个卢甲文老师,那么穷困,吃得那么差,却还对我们那么严格,毫不容情。

东方早报:你提到你们老三届学生比较成熟、不务虚、从实际操作角度着眼,因此有处理问题的能力。那你如何看现在的学生?

张曼菱:我觉得他们应该先处理自己的问题,如果他目前连自己都没建设好,歪歪扭扭的,投入政治就会更歪。而我们那时候已经是强者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件。所以我不会跟他们说,你们要像我们当年一样,我只是解答他们的问题,帮助他们建设自己。现在年轻人真的很惨,精神忧虑、拮据,说话呆呆的,甚至会有人来问我头发是留长好还是剪短好,多么可怜。但抗战时候,人性还是很自然美好,西南联大的学生把老师的花偷了送给女生,但现在,我们的孩子在电脑前面,除了科技一无所知一无所爱,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