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和肉类在美国和欧洲可以合法地拥有每公斤高达一百微克四环素类药物的残留量。这意味着,一个孩子每天如果喝两杯牛奶就会摄入大约五十微克的四环素,这看似不是很多,但我们需要考虑到,那些年复一年积累的抗生素残留。事实上,如果你不食用有机肉类、牛奶或鸡蛋,你很可能会在吃食物的时候同时吞咽抗生素

避免摄入肉类中残留的抗生素或许才能减肥。

身体周刊记者 屠俊

“超重了吗?不要为自己控制力差而自责,也许这是医生和农民的问题,他们过多使用了抗生素。”这是业界领先的微生物学家马丁·布拉斯博士(Dr Martin Blaser)在所出的新书中提出的观点。

他声称,我们所消耗的肉类和奶制品中的抗生素可能是“神秘的现代瘟疫”的罪魁祸首,其中包括儿童糖尿病、哮喘、食物过敏症、自闭症和湿疹。而这些疾病中最常见的现象就是肥胖。

源自战后禽畜需求

故事开始于1946年,科学家希望能够增加粮食产量,他们在一批鸡苗上给予了高剂量的链霉素,原先只是为了测试这种战时使用的抗生素能不能减少笼饲养鸡的死亡率,然而这个实验却收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他们创造了“超级小鸡”新品种,不仅逃脱了常见家禽畜疾病,仅仅四周,其增长速度是“未处理”小鸡的近两倍。

当时人们并不清楚,为什么旨在打击细菌的抗生素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没有人停下来试图找出原因,他们热切地采纳这种突破。

但现在,近70年来,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正是这些我们和肉类一同吃进肚子的抗生素,让我们同那些被强行喂食药物的牛、猪、鸡、羊一样肥胖,这也许是肥胖这种流行病席卷发达国家的原因。而且,即使欧盟从2006年开始禁止在饲料中使用抗生素,《每日邮报》记者还是了解到,英国养殖业中的抗生素用量并未减少而是已达到有史以来的历史新高。

抗生素用药过度

到现在为止,关于抗生素最主要的关注还是在于它们在现代医学中的过度使用,从而建立了细菌耐药菌株的问题。

2011年,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在欧洲每年有25000人因为抗药性细菌感染而死亡,去年英国首席医疗官戴维斯教授(Professor Dame Sally Davies)甚至警告因为已有多种细菌具有抗药性,以及我们中的许多人现在习以为常地使用抗生素,造成一些小手术或者女性分娩期间都会存在危险,而这种情况持续发展会造成致命的“世界末日”。

戴维斯教授表示,疾病要比治病的药物演变得更快。她把此问题形容为“已经启动的定时炸弹”,并希望将此与恐怖活动和极端气候一道都列入英国政府的全国安全风险评估项目。

戴维斯教授还说,如果我们失去了对抗感染病菌的能力,那在仅仅20年的时间内,胯骨更换手术或者器官移植等就会面临致命的危险。她还呼吁保护现有的抗生素储量,并敦促家庭医生除了在非常必需的情况下不要开抗生素的处方。她说,“如果医生说 你不需要抗生素 ,请不要坚决要求开抗生素,给医生造成巨大的压力。如果那样的话,就会让病菌对抗生素产生抵制力,我们就会给子孙后代带来严重隐患。在过去的30年中,每年都会出现一种新型的感染病菌。但是自从1987年以来,医药公司就几乎没有研制出新品种的抗生素。”

但是,这不是我们使用抗生素需要担心的唯一问题,布拉斯博士说,在他所作的《缺少微生物:杀死细菌如何造成现代瘟疫》一书中,微生物学家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我们接受在动物年轻的时候使用抗生素能够将它们养肥、改变它们的发育过程,那么,当我们给我们的孩子使用抗生素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是否会无意中把他们养胖?”

抗生素进入食物链

事实上,战后没过多久科学家们就开始推测,如果人类以农场中饲养动物同样的方式摄取抗生素会如何?最早的一个实验发生在1951年的意大利,10个早产儿每日都使用一定量的抗生素——金霉素,这种抗生素发现于1945年,在英国一直沿用到今天以治疗患病犊牛。十天后,科学家们发现相对于未经使用抗生素的婴儿,这10个孩子的体重超出8%。

去年,在美国《公共卫生前沿》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上,加州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传染病专家指出,在美国过去的20年中肥胖人群快速增长,他们称之为“史无前例且不能很好解释的”快速变胖,实际上部分源自于“人口范围内长期暴露于抗生素使用中”,同时也源自于抗生素进入了食物链。

研究人员发现,美国50岁到70岁中期的肥胖人群中肥胖的增加只是非常轻微的,这些人出生在上世纪30年代和50年代之间,所以他们并没有接触到食品中的抗生素。相比之下,肥胖人群在美国大幅度增加开始于上世纪70年代,而最大的增长在2000年后,这个时期正是集约化养殖技术的诞生时期。

影响肠道菌群

上述结论也是纽约大学内科及微生物学主任教授及纽约大学人类微生物组计划的领导者布拉斯博士(Dr Blaser)所得出的结论。他说,我们不能将肥胖仅仅归咎于饮食中脂肪和糖的含量过多,这种饮食习惯比起肥胖大量增长的时期要提前许多。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我们体内微生物多样性的减少”,而这正是由人类和动物抗生素的滥用引发的,正是这一点会对我们人类的前途构成威胁。

从1991年到2006年,一项有关父母和子女的健康财富的纵向研究曾跟踪调查了14500名妇女及其后代的健康状况。布拉斯博士的研究人员挖掘出了一个了不起的隐藏的事实,如果儿童在生命的前六个月被给予抗生素,那么他们将比那些没有使用抗生素的儿童更胖。究其原因,布拉斯认为,是过度使用抗生素改变了我们的内脏中的微生物组合,从而改变了我们的进食过程和体重。

不谋而合,一项在丹麦进行的研究对28354名新生儿进行了长达7年的随访,希望找到肠道菌群对童年超重的影响因素。这项研究分析了母亲怀孕前的BMI、生产方式(顺产或剖宫产)、幼儿使用抗生素的情况等。结果发现生产方式并不会影响这些孩子的体重,但是如果母亲在怀孕前体重正常,而婴儿在出生后6个月内使用了抗生素,这些孩子在7岁时的体重会高于未使用抗生素的孩子。研究者推测,在出生后较短时间内使用抗生素会影响肠道菌群的建立或使菌群发生变化,从而影响体重。

但有趣的是,如果母亲在怀孕前超重或肥胖,结果却相反。不过另一项研究则证明,母亲的体重和在怀孕期间的体重增加,会影响婴儿的肠道菌群组成。所以,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抗生素对不同体重母亲的孩子有着不同的作用。

残留限制还不够?

在美国和欧洲,在食物链中有多少药物被允许残留是有严格的限制的,并且英国兽药局会到农场和屠宰场取固定样本进行测试。但布拉斯博士认为,这些“最高残留限量”不足以保护人们。

例如,牛奶和肉类在美国和欧洲可以合法地拥有每公斤高达100微克四环素类药物的残留量。“这意味着,一个孩子每天喝两杯牛奶就会摄入大约50微克的四环素,”布拉斯博士在书中写道,“很多孩子每天都喝牛奶,年复一年地积累抗生素残留,而这个量仅仅是四环素的残留量。”

“事实上,如果你不食用有机肉类、牛奶或鸡蛋你很可能会在食用食物的时候同时吞咽抗生素。大多数人以为,他们几年都没有使用抗生素了,事实上,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每天都暴露在抗生素的阴影下。”布拉斯博士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