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周刊记者 屠俊

对待过分调皮的多动儿，只能靠药物吗？提到药物，总是让很多家长颇为不快。家长究竟该如何管教这些“熊孩子”？

美国儿科学会曾研究比较药物治疗、药物和行为治疗的联合应用、社区水平的药物治疗、心理行为治疗这4种治疗方法的疗效。其中前3种治疗有明显的核心症状改善，而单用心理行为治疗，对多动症核心症状的改善并不见效。

“统计数据显示，药物治疗和药物联合行为治疗显著优于行为治疗和常规社区护理；在改善核心症状方面，药物治疗与药物联合行为治疗无显著差异；行为治疗可能有助于改善某些非多动症状或巩固药物疗效。”尽管数据更为认可药物治疗的作用，但上海交通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儿内科主治医师陈佳英仍然强调说，“我们依然不能忽视家庭的关爱和宽容，老师和学校理解的重要性。”

给儿童自由的气氛

美国著名儿童教育家蒙台梭利，曾是儿童神经病科医生。在和不同的患儿打交道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感到正确的教育方式是解决儿童精神及行为问题的有效办法。

她创办了治疗儿童心理创伤的“儿童之家”，主要收治那些精神和智力方面有问题的儿童以及流浪儿。她发明了许多用于改善儿童智力及情绪的教具和教学方法，对学生进行有效的训练。她把这些孩子当正常孩子一样相处，给他们以符合人类自然天性的教育与关爱。蒙台梭利成功地让“儿童之家”的孩子们走出阴影和困境，在语言发展、动作协调、人际交往、学习方面都和正常儿童一样，在政府监督下通过了与公立学校同龄儿童同等水平的读、写、算考试。她的教育成果在全球教育界引起巨大轰动。

蒙台梭利教育理论和方法的基本原则是“尽量减少干预儿童主动性”，即给孩子最大的自由，给他们以尊重，发展孩子潜能，让他们学会独立做事，独立判断。哈佛大学教授、教育学家霍姆斯（E.G.Holmes）说：“蒙台梭利理论体系的精华是她对下面这个真理的有力论断：除非在自由的气氛中，儿童既不可能发展自己，也不可能受到有益的研究！”

给予“自由的气氛”并减少干预才能培养出身心健康的儿童，这和绝大多数多动症儿童来自管教严格的家庭，恰形成逻辑上的吻合。如果说真有一种药能治孩子的毛病，那么“减少干预”和“自由的气氛”应该是两片好药。

菲尔普斯的成功

佐证蒙台梭利理论的经典案例是泳坛名将菲尔普斯。菲尔普斯小时候非常好动，总是喜欢不停地从这蹦到那，对什么东西都好奇，但注意力却不集中。9岁那年，医生确诊菲尔普斯患上了多动症，而当时母亲黛比离婚了。

有老师抱怨，为什么菲尔普斯干什么都不能集中注意力，这启发了黛比，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儿子很喜欢游泳，在水里非常专注。身为美国一所学校校长的黛比毅然决定专门培养儿子的游泳兴趣。仅一年多后，菲尔普斯就展现出惊人的游泳才能。

菲尔普斯母亲黛比是个伟大的母亲，面对种种对儿子的指责和批评，她没有一味地责备，她试着培养菲尔普斯的阅读兴趣时，没有成功，但也没有放弃为儿子治疗的努力。当她发现游泳可以令小菲尔普斯安静下来，便教他游泳。一开始儿子很讨厌脸蛋被水弄湿，于是黛比就先教他仰泳，等他习惯了被水浸湿的感觉，再教他其他泳姿。

她还用制定严格时间表等多种方式帮助儿子治疗。“行为干预”的方法中，有一种是“放松训练”，因为多动症患儿的身体各部位总是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如果能让他们的肌肉放松下来，多动现象就会有所好转。多动症的“心理治疗方法”中，就有专业的“放松训练”法；而做自己喜欢的体育活动，就是很好的“放松训练”。

菲尔普斯在母亲的精心照顾和帮助下，在他热爱的游泳活动中，他的思维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有连贯性。后来，菲尔普斯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病情，在比赛中他甚至可以体现出超乎常人的专注力。他的教练就说：菲尔普斯一入水，就只有一个注意力：向前，向前，向前！也许对于菲尔普斯来说，游泳是他恰好找到的最擅长的方面，有效地帮助他获得了成就感，进入了良性循环。

家长的困惑

陈佳英指出，不排除有一些非常有智慧的家长非常幸运地能够为孩子独辟蹊径，但是更多情况下患儿家长使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能够帮助自己的孩子，反而情况越来越糟糕。

陈佳英曾经碰到过这样一个小患者，她不愿意去读书，原因是她说自己害怕玻璃，而学校里的窗户、黑板上到处有玻璃。“我跟这个小朋友的交流过程中发现，她实际上是在逃避，每天课堂作业完不成，每天作业要做到晚上12点钟，她在学习中没有得到快乐。这个小女生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有一次妈妈的眼镜掉在地上，把妈妈的手划破出血了，她从此就害怕玻璃了，所以不愿去学校。”陈佳英说。

进行评估后，医生发现这个孩子有注意力的问题，孩子的妈妈说成绩影响还不是很大，但心理已经出现影响了，老师会时不时把孩子留堂，孩子也觉得是自己“表现不好”。但是尽管这样，妈妈还是拒绝使用药物治疗。

有一天这个家长很兴奋地给陈佳英拿来一本书叫《在家也能学好》，说她终于找到了，她觉得有一本书、一种理论在支持她；她觉得孩子不上学没关系，她可以在家教自己的小孩。但是，两个月下来发现不行，在家里小朋友的注意力一样不集中，“这时候妈妈的火气就会很大，而这个孩子也越来越不愿意走到社会上去了，因为她只接受妈妈的教育，和其他小朋友的沟通也会很少，慢慢出现不合群。”陈佳英说。

两个月后，孩子爸爸来找到医生，说情况非常不好，孩子的父母也因此发生一些争执，夫妻关系越来越差，家庭关系受到影响。于是陈佳英就问孩子妈妈，这样的情况是你希望的吗？妈妈说，不是，她发现自己的女儿确实有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陈佳英告诉她，孩子的注意力不集中并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她大脑的神经递质的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的水平低导致的，建议可以尝试用一些药物治疗。

一个月后妈妈告诉医生，孩子现在能够按时完成作业，现在她愿意去读书了，其实孩子也不想在家里，孩子的天性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这段时间夫妻关系也变得很好。陈佳英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不仅在治愈一个孩子，还在治愈一个家庭。”

行为治疗的意义

行为治疗如果不结合药物治疗则难以奏效，其原因可能是：行为治疗需要花费时间长，需要家庭和学校的配合；多动症儿童在疾病状态下，对行为治疗的应答较慢。

虽然如此，但医生们仍提倡行为治疗的意义，有报道认为，行为治疗如结合药物治疗或单独行为治疗，可使患儿减少对立、违抗行为或违纪事件。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行为治疗有三个期待的效果：一是加强了教师和父母对多动症患儿的认可；二是在药物和行为联合治疗的情况下，在适当时机可降低药物剂量但仍维持药物减量之前的同样疗效；三是家庭要求联合药物、行为治疗时，患者的破坏性行为、亲子关系及社会交流技能均有较好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