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祖屋,用着前辈传下来的物件,就是一种归属感。城市亦然,如果有留着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老建筑,人们还能在里头呆着,那么这座城市的味道,过客对这个城市的感觉,市民对这座城市的情感和回忆,都会是不一样的。

人们会一下子想到上海外滩和租界区的老建筑和老洋房,如今仍然在使用。上海这些一两百年的老房子,虽然是在那个特定的时代西洋文明与中国文化交织的产物。但如今,却不仅低调地诉说着过去,更以它独特的面貌在时尚潮流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虽然斯人已逝,这些石质的载体承载了历任主人们的精神。不得不承认,上海的格调或者所谓的腔调,多多少少是跟这些老房子和曾经住在里面的人和故事联系在一起的。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历史中心区是整体作为世界文化遗产被保护起来的。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象征,佛罗伦萨在15世纪和16世纪的美第奇时代达到它在经济和文化上的顶峰。600年来佛罗伦萨的艺术活动异常活跃,在这个历史中心区里,甚至保留着13世纪的菲奥里的圣玛利亚教堂,当然也包括圣十字教堂、乌菲齐宫、皮蒂宫这样著名的建筑,还有乔托、博蒂切利和米开朗基罗等大师的杰作。然而,历史城区的最主要的意义就是人,所以在坚持了文化遗产保护的基本原则之外,市民和游客在这个区域里自由地活动。这个保护原则简单的说,就是真实性和完整性,也就是说,保持街区的原貌,不仅要保护区域内的每一栋历史建筑,建筑之间的环境也不能人为的“现代化”。

大部分的文化类论坛都在豪华现代的会议中心和会议室里举办,但去年在佛罗伦萨召开的一个文化论坛却让人印象深刻。会议在佛罗伦萨市政厅举办,这个建筑本身叫做维奇奥宫,也叫“旧宫”,曾经是美第奇家族的住所,是一座建于13世纪的碉堡式宫殿,门口竖立着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放置着这座雕像的原作。会议厅在建筑内部二层的16世纪沙龙,那里从佛罗伦萨共和国时期就用作会议室,两侧墙壁上绘有米开朗基罗的名作“胜利”。会议使用的另一个会议室则是三层的13世纪沙龙,那里有着精致的穹顶画和16世纪制作的佛罗伦萨地图壁毯。论坛的附属活动则分别在佛罗伦萨13~14世纪修建的圣玛利亚教堂修道院、圣十字教堂修道院、黛拉培西亚别墅、福德尔利城堡举行。与会者自然是表示叹为观止,整个佛罗伦萨的老城不再像是一个冷冰冰讲外语的孤僻老人,而是娓娓道来,亲切活泼得紧。而主办方也传达了这样的思考:文化遗产,尤其是这样的古代建筑,除了改成博物馆,整个区域整体的可持续发展利用上还有很多可以探索的方式。

北京已经没有佛罗伦萨这样成片的完整历史遗迹区了,在层层环路中,仅存的胡同街道也被违建遮蔽了本来的模样。但是人们在其中探索了具体的运用方式。智珠寺院子内最早的建筑群建造于15世纪的永乐年间,当时为皇家御用的番经厂和汉经厂,也住过高僧。1949年以后,智珠寺的一部分曾被改建为电视机厂,生产了北京第一台黑白电视机。现在它经过一群热衷于古建筑保护的人士长达5年时间的修复后,从旧建筑里挑选能使用的材料,再寻找到最接近旧材料的新材料,按建筑原貌一比一重建,其中一部分已经变身为集酒店、法餐、艺术展览于一身的高档场所。

而像苏州姑苏老城这样能够幸运而有远见地被相对完整保存的,已经很少了。拆都拆了,再仿古重建也只是东施效颦。只能根据现在还留下的老城区状况具体分析,毕竟先人们留下的老房子并不是只有开发成高档会所这一种方式。有学者建议说,如果基础比较好,保存的格局、风貌都基本完整,遗迹也很集中,可以把新城建设和老城保护在地理上分割开来,互不干扰;如果还有小片的历史遗迹在,可以大胆地在周围引入城市现代生活,把小片的遗迹保护起来;而如果遗迹在这座城市里大多都已经面目全非,仅有零星的几个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妨做些创意创新,让遗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