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正坐在一张小桌子边,桌上摆着我的手提电脑,和一杯咖啡。在我身后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桌子,每次坐在那里的人起身移动时,我的后背就会被猛戳一下。收款机开了又关。蒸汽机发出嘶嘶的声音。欢迎来到我的新办公室:位于伦敦北部海布里角(Highbury Corner)的星巴克(Starbucks)店。

以前我从未有过哪怕是最轻微的将工作带到咖啡馆完成的念头。我的孩子们发誓他们在咖啡馆的做事效率最高。卢克•约翰逊(Luke Johnson)近期在英国《金融时报》写了一篇专栏文章称,咖啡馆是开展创业的完美场所。如果另外一个选择是厨房餐桌,那我认为星巴克也许还有一点胜出的希望。但对于像我们这种拥有免费办公场所的人来说,我不认为咖啡馆会有多大吸引力。

上周我读到的两篇文章改变了我的想法。一篇发表在Fast Company的博客文章指出,我们应当定期到咖啡馆工作,因为这种打破常规的做法能使我们更富创造力,而同事不在场的环境则能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第二篇刊载于《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文章指出,咖啡馆的背景声响非常有助于工作,以至于被作为白噪音在办公楼里播放。

因此今天一早我就出发前往我的新办公室。通勤的路程美得像个梦——骑自行车四分钟就到了。节省下来的部分时间浪费在了排队等候咖啡上,但当我走到前排并花费2.15英镑买了一大杯牛奶咖啡时,我感到非常物有所值:我还可以附带无限制地使用桌椅、WiFi无线网络以及电力。

我对收款机前的女士问到:“你是否介意有人只点一杯咖啡却在这里呆上一整天?”她笑道:“当然不。我喜欢人们这么做。这些人可以跟我做伴。”

这是一种古怪的商业模式。有观点称,带着笔记本电脑的人看起来很酷,并能给咖啡馆带来一种时尚的氛围;我无法想象自己蜷缩在电脑前的样子会比我那位秃顶又大腹便便的邻居趴在他的电脑前的样子酷到哪儿去。

我预先对如何在咖啡馆更好地工作做了一些准备。你或许会认为这很容易:买杯咖啡,找位子坐下,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干活。但事情并非如此。WikiHow博客上有一整篇关于“咖啡馆经验”的文章,建议人们穿着“舒适而优雅”的服装,并且在远离门口和收银台的地方坐下。

我坐在了唯一一张空桌子上,并移开了之前坐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脏垃圾。我身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棒,既积极又令人感到平静。而前方的声音则并非如此。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的,事情全安排好了。因此,差不多,基本上,全搞定了。不,我现在在星巴克里。我是来给手机充电的。”我循声转头,发现他的手机正充着电,而他甚至还没有购买任何饮品。

我已经喝完了我的饮料,需要去趟洗手间。WikiHow博客上没有关于如何应对这种偶发事件的建议,因此我决定把随身物品都带上。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的桌子已经被其他人占据了。

我离开了星巴克,沿街而行来到了Euphorium,一家更加明亮时髦的独立咖啡店。我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虽然现在刚上午11点,我还是点了一个咸牛肉面包圈。我输入了WiFi无线网络密码并开始工作。但仅仅过了5分钟,就有两个女人坐到了我这一桌,她们每人都推了一辆小汽车大小的婴儿车。一辆车内的婴儿大声哭喊。“噢,奥斯卡”,他的母亲说道。

我颇费了翻努力才排除了这些干扰,但当我抬起头来时,有人正在向我招手。这是我儿子在小学时认识的一个男孩的母亲。她走过来对我说,自己的孩子刚被牛津大学(Oxford university)录取了,并把上大学之前的空档年用于拍摄某部好莱坞电影。太棒了,我说道,然后继续打字。在办公室里这个技巧总是非常奏效:同事们能领会你的暗示。但在咖啡店里这个办法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当我最终摆脱她的时候,我点了一个草莓馅饼来改善自己的情绪,之后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来进一步提振精神。而正当我喝着咖啡时,我在纽约客(New Yorker)的网站上读到了一篇关于咖啡因如何毁灭创造力的文章。

我对这种说法的信任程度并不比我对咖啡馆有助于增强创造力的信任度高。咖啡店确定具有的效果只有一种:它们会让你腰酸背疼。咖啡馆里的椅子都是为小坐半小时而设计的,而不是一坐一整天。

在咖啡馆里待了三小时以后,我的后背开始疼痛,腕管综合症似乎也为期不远。我的肠胃也受到了很大考验:两杯咖啡,一瓶健怡可乐,一个面包圈,一个水果馅饼,而现在甚至还没到午餐时间。

我在谷歌(google)上搜索了在咖啡馆里工作的名人,J•K•罗琳(JK Rowling)总是出现在每份名单的最上端。我现在可以谅解关于她的一切。如果她坐在咖啡馆里可以写出《哈里•波特》(Harry Potter),那么如果她在一个安静的办公室里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则无疑可以写出像《米德尔马契》(Middlemarch)这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