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研究局NO.156

作者|陈光磊

最近看了一部国产剧叫我的前半生，男主角叫贺涵，虽然年近四十，但是跟油腻的中年人有天壤之别。贺说过一句话，在某个特定的时空下面，两个人之间只存在一种关系，其中的理性给我印象很深刻。用上海话讲就是拎得清。我的前半生讲的是管理咨询的故事，另一个相近的行业叫投资咨询，包括了投行的证券研究。对投资咨询来说，加班、出差、连轴转是家常便饭，这行本身就是随而市场波动的。遇到极端行情，还需要不断地安抚客户，做好心理按摩。从职业上说，对自身的身材管理这种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有道是市场看的是你的研值而不是颜值吗。只要帮客户赚到了钞票，客户是不会介意你的尊容是否有碍观瞻，换句话说，油光满面的过劳胖可以算是工伤。

根据我多年的亲历和观察，在这个行业油腻这种事情，其实跟年龄无关而跟心态有关。有的人满脸油光满面，而有的人面色腊黄，反映在他们的报告当中，或是慷慨激昂，手舞足蹈或是有气无力，闪烁其词。为什么一般中年人容易走上油腻的不归路，说到底就是“年岁不小，智慧不够。欲望仍在，身体衰败”，为夹缝中生存不得不圆滑世故起来。是一种“我自横刀向开笑，笑完我就去睡觉”的无奈心态。在当下的这种工作环境中，要摆脱油腻绝非易事，如果想成为投资咨询界的贺涵，我只能从智慧、欲望和身体上做几点展望，不妨叫“管住嘴，迈开腿，睁大眼，敞开心”。这些人生智慧不一定让你获得财富，但可能让你获得自由。按照正逆思维退一步说，即使不获自由，对于什么是油腻的研究也知道敬而远之了。

第一点，管住嘴，保持与市场一定距离，克制欲望。柏拉图说，人由欲望，情感和知识构成。欲望在腰部，情感在心里，知识在大脑。研究的价值在于大脑冷静地思考，那种整天追着市场的波动去做研究的方法，其本质上就是欲望，是圆滑。相信长期趋势的力量，不要追逐短期的博弈涨了就说多，跌了就谈空。举个例子来说，今年上半年某位宏观分析师，他看数据好了就看多，数据差了就看空，典型又圆滑又油腻。恐怕只有他觉得自己油得理直气壮。

第二点，管住嘴，诉诸客户和市场的理性而不是利用他们的焦虑。芒格说人的行为取决于激励，现在所谓第三方的研究机构，它本身的利益就绑定了市场的交易量，观点必然是放大市场波动的，所以并不能实现真正的独立。动不动就用“党给我智慧给我胆”，“请跟我来，这是时代的呼唤。。。“这样的煽情的词汇，去撩拨客户的神经，并使其产生焦虑。所谓不怕你没钱，就怕你不焦虑。但是利用别人的焦虑获利的人本身，他自己也会被焦虑所捕获，因为一旦别人不焦虑的话，那焦虑的就是他自己，所以这样人看起来也是会变得圆滑而世故。理性有点冷冰冰，且有菱有角的不近人情，但不油腻。

第三，迈开腿，加强有规律的适度身体锻炼。当然不是叫你去跑天天马拉松，做研究的人通常会把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把大脑从办公室移到会议室的一种载体。孰不知虚弱的体质很难撑起健康的思维，也会影响到人的情绪和决策的质量。西点军校以前就是纯粹的文科院校，直到麦克阿瑟当校长之后狠抓身体素质教育，才成就了赫赫有名的军人、政客和企业家的摇篮。讲我一次的亲身经历，有次去地坛医院看肩疼，遇到一个医生，医生就跟我说他的肩背腰都疼，原因是什么？他自己总结是因为现代人活得太长，三、四十岁相对古代人算是长寿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医生逻辑也奇葩，有什么样的身体就有什么样的世界观。

第四点，睁大眼，广泛涉猎，扩大阅读。而对于面向投资的研究来说，认知陷阱太多。行为经济学研究指出，人的认知很容易受到框架效应引导，影响理性的判断。所以，不能仅仅只有一个角度或者一种观点，要从不同的角度去审视和衡量。以理性降低不确定性，这方面经济学、心理学、人类学都可以帮助提供更广阔的视角。以前的有位领导就说他自从工作之后六年，一本书完整的书都没有读过，当时我也连着加班也没觉得太异常。后来回想一下简直不可思议。

第五点，观点一定要鲜明，逻辑要可以被证伪。不要挂在嘴上的“正如我们所预期”，就像说隔壁老王的口头禅，“我早就说过。。。”，像祥林嫂天天叨叨念的阿毛。观点鲜明就排除了观点脚踩多只船的可能性。能被证伪并不可耻，人类认知发展过程就是不断的否定，思想才有进步和提高。逻辑上没有被证伪可能性的研究，才是可耻的伪研究，因为他总能事后证明自己事前说的都是对的。逃避证伪的研究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比如说在5月份的时候告诉你债市是大牛市，到了10月份市场大跌的时候，又跟你说我们是怎么帮助你躲过大跌的。整个市场都知道他油腻，就自己装不知道。

第六点，多跟年轻人交流，保持好奇心。我问过很多的前辈学者，为什么这么喜欢做研究呢？其中有一句话让我深有感触。不为名也不为利，研究让我们紧跟新事物，永葆青春。年轻人，特别是学生会给你带来更多现实问题和敏感度，让我们不断反思自己，紧跟时代。但是，现实是，分析师带了一堆实习生让他们写报告，自己在外面跑客户应酬。所以说现在很多的报告都是研二的学生在相互pk。更不用说对学生说“这是个名利场”了，起步早并不是让你产生不切实际的自我幻想，除非想当好莱坞的哈维（因为性骚扰而声败名裂）。这种模式的代价就是，当你发现自己的发际线越来越高企的时候，应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研究。

第七点，敞开心，坦然面对偶然性。市场的复杂性超出任何人的预期，当中有大量无法捕捉的偶然性的机会，也无法解释。在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坦然的面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要打肿脸成了一个油腻的胖子。

要当男神贺涵还是渣男哈维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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