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以供定需保证冬季气源供应 缓解环保压力需推动煤改气

11月14日下午,北京市以接近6级的重度污染,迎来了2018年的取暖季。

和去年北京冬季频繁的蓝天不同,今年秋季之后,北京难见好的天气,尤其是入冬以来,京津冀地区的空气质量相较去年有差距。在取暖季到来之后,相关地区的燃煤情况将会更加突出,如何处理环境和经济发展之间的矛盾,成为摆在所有决策者面前的难题。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独家获悉,目前国家有关部门已开始制定新一轮“煤改气”“煤改电”的推进政策,其原因在于“对于今年的冬季天然气供给比较乐观”。无论这一政策在今年内还是明年下发,将会对环境问题的解决起到推动作用。”

“包括停工限产在内,煤改气或者改电的作用会很直接,很明显,今年冬天雾霾起来,就是因为不清洁的煤炭燃烧。”一位石油央企的人士告诉记者。数据也似乎支撑这一结论,去年,京津冀地区的平均霾日数同比减少了18.1天,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不过,今年的环保政策相比去年有明显的“松绑”。其原因一方面在于相关地区较大的经济下行压力,今年减少停工和限产;另一方面在于,去年过于激进的煤改气,造成了冬季供暖用气的紧缺,今年煤改气进程有所放缓。

既然需要保证经济发展,不能采取一刀切的停工限产政策,那么在华北地区高耗能行业相对聚集的情况下,改善能源结构,使天然气等清洁能源的占比提高,成为了最现实的解决办法。

冬季供给乐观?

想要借由煤改气的重启,让环境问题得到解决,首先要明确的,就是冬季天然气供给即便是用气最高峰的月和日,也能保证居民供暖得到解决。

而在记者多方采访中发现,政府部门对于冬季供应的估计,要比企业内人士乐观一些。

此前,发改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兼新闻发言人孟玮表示,今年供暖季已落实资源超过1200亿立方米,按照去年京津冀地区的资源消费量来说,完全可以满足民生用气的需求。

对于需求的估计而言,发改委认为用气量足够的底气在于,今年实行严格的“以供定需”制度,供气方和用气方在供暖季之前签订的合同,要严格执行,超出的部分需要用气方各企业自行解决。

目前来看,记者在采访燃气企业、供气企业及国家相关部门人士的时候,这一原则得到了各方的确认,并都向记者表示,今年执行得“非常严格”。在增量需求以合同的形式得以确认的情况下,下游企业不会盲目扩张煤改气工程,上游企业得以有序调配自己的气源

供给方面看,依据最新数据,今年前三季度,天然气产量1156亿立方米,同比增长6.3%;天然气进口量886亿立方米,同比增长37.6%;天然气表观消费量2017亿立方米,同比增长18.2%。

从这个数据可以看出,天然气产量的增幅远低于消费量,在陆上天然气进口增量有限的情况下,LNG的地位进一步提升,从过去的调峰能源,俨然成为供应的主体之一。

在北方仅有一座新投产LNG接收站的情况下,今年对于供给乐观的另外一个因素,就来自于管道互联互通工程的全部完成。“目前,全国十几个互联互通点的工程,已经全部完成验收。”一位央企人士告诉记者,“理论上,冬季可以实现每日3000万方的南气北送调配。”

也就是说,即便陆上的冬供最大依仗——中亚天然气在今年再次出现跟去年同样的问题,通过南气北送也可以极大缓解供给缺口,保证民生用气不断。

再加上气象部门预计,今年冬季大概率是一个暖冬,相关部门对于冬季用气情况的乐观估计,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上述人士向记者表示,在企业视角而言,或许不能对冬季的情况过于自信。首先就在于,南气北送过来的天然气,价格几乎翻倍。

在此前记者对于一些南气北送地区——河南的气价采访中,用气企业告诉记者,来自南方的气,要比此前北方的天然气贵了一倍,超过4元/立方米,很多单位用不起这些天然气。“气价太过昂贵,气送来会不会用要打个问号。”该企业人士告诉记者。

第二个原因在于,中亚进口气依然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能否保证今冬的稳定供应,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然而,就算上述担心全部得到化解,在供给稳定,需求可控的情况下,推行煤改气依然有着和去年一样待解决的困境。

亟待统筹调配

时钟拨回到去年,全国大范围出现用气紧张的情况,而煤改气的供需错配,成为了“气荒”的原因之一。

煤改气的大干快上,原本河北省下达的计划是居民煤改气180万户,锅炉煤改气4500蒸吨。但实际情况是,居民煤改气预计完成260万户,锅炉改造11700蒸吨。

一省的供给出现紧张,连带整个中国天然气供给系统出现难题。高峰时期,每个地方政府都跟中石油发文,要求保证供应,但对于供气企业来说,中亚天然气短缺,储备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亦难满足各地的要求。

一位业内专家告诉记者,上述情况的出现,根本原因在于供气企业和消费企业之间、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导致一份红头文件发下来之后,各自为政,出现问题就相互推诿,难以形成有效的执行能力。

“从全国的统计数字来看,确实,今年的供给形势比较乐观,需求方面的控制也很好。”他说,“但是,供气企业不是跟政府签合同,是跟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企业签合同,具体的情况非常复杂。”

同时,各企业内部都有分地区且是独立核算的天然气销售公司,不同的公司为了自己的销售业绩,也会一定程度上脱离实际供给情况签订合同;不同地区的政府,也会为了提前快速完成煤改气的任务,下达不切实际的指令。

也是因此,他认为,需要国家出面牵头,成立一个跨政府部门、跨地方政府和跨企业的领导小组。以京津冀地区为例,把各有关单位的人员召集起来,以领导小组的形式推进煤改气,统一调配供给和需求,才能在煤改气的推进过程中,实现有序且高效的执行。

“能源结构的改变,不是几家企业就能完成的事情,中央各部门,各级地方政府,加上企业协力,才能实现通过能源升级改变环境污染。”他说,“没有一个统一且能够协调的小组出面,这个事情涉及到的方面太多,再度推行煤改气,还会容易出现去年那样的乱象。”

纵观中国能源和环境治理的历史,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类似的领导小组,也就是说,并没有管理结构上的先例可供参考。

在环境问题矛盾突出的当下,改善能源结构作为最重要的经济与环境问题解决方案,需要更高角度、更大范围和更深层次的考量,也考验着决策者改革创新的意愿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