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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恩（北大国发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北大全球健康发展研究院院长）

60S要点速读：

1.我呼吁整个社会关注弱势群体，他们受到疫情的影响要远远高于我们这些有工作的、有固定收入的人群。

2. 世界银行提到中国保持高质量增长需要在3个方面努力：一是提高消费在经济增长当中的作用。很多年来我们已经看到了中国消费结构在总需求里面的相对比例比较低，消费还是有空间的。二是解决社会不平等问题，其中经济不平等是个大头。三是要促进创新，提高生产率。

3. 尽管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市场对工作的需求总量大幅下降。但是基于全国上市公司对工作的需求来看，对有数次工作经历人群的总需求不降反升，提高了22.6%。

正文：

中国宏观经济在2022年4月、5月出现了自2020年以来最大的疫情冲击，感染人数远超2020年第一拨的规模，导致中国经济增速在第一季度以后下行非常大。根据世界银行2022年6月份发布的中国经济简报，他们下调了对中国宏观经济增长的预期。2021年12月，世界银行预测2022年中国经济增长5.1%，现在下调了0.8%至4.3%。这个幅度是非常大的。

与此同时，世界银行的报告也提到了中国在保持高质量增长的预定目标的前提下如何努力。他们特别提到了要在三个方面发力。一是提高消费在经济增长当中的作用。很多年来我们已经看到了中国消费结构在总需求里面的相对比例比较低，消费还是有空间的。二是解决社会不平等问题，其中经济不平等是个大头。三是要促进创新，提高生产率。长期来看，这是对任何国家的经济增长来讲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我们目前的研究考察疫情对健康影响和对收入影响这两个情况。最近，世界银行有一篇工作论文，在全球层面考察了低收入国家、中等收入国家和高收入国家，在过去两年以来，尤其是在2020年受到的生命损失和生存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在收入很低的国家，人们受到的影响主要还是来自于极端贫困造成的福利下降。因为贫穷国家主要是非洲国家，还有赤道线上的这些国家。相对来说，他们死亡病例不是那么多，所以新冠对收入影响远远超过对生命的影响。但是随着收入水平的提升，发达国家的情况就越来越变成生命的损失逐渐和生存质量下降越来越一致，以至于在提高收入的状态下，这些富裕国家的民众，生命的损失超过了生存质量的下行。

世界银行的研究里也可以看到，对中国来说，过去两年我们的死亡人数相对14亿国民来说还是较少。对中国来说，基本上从大的方向来看，生存质量下降远远超过生命的损失。

世界银行报告里面显示，就贫困人数的下降来看，中国现在已经到了中高收入阶段，因此我们使用国际上通行的贫困线，每一天5.5美金，相当于年收入13250元左右。根据中高收入贫困线的衡量，得益于强劲的经济增长，中国过去几年总体的相对贫困率在不断下降。所谓相对贫困率就是不再使用每一天1.9美元的绝对贫困线，而是每一天5.5美元。因为疫情的原因，失业率攀升。2022年4月份，我国失业率统计为6.1%。其中，16到24岁人口失业率高达18.2%。失业的风险高，导致很多弱势群体获得收入的能力大幅下降。

我给大家看一下2020年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研究生使用在线上应聘全国上市公司的情况，数据还是非常全面。尽管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市场对工作的需求总量大幅下降。但是基于全国上市公司对工作的需求来看，对有数次工作经历人群的总需求不降反升，提高了22.6%。这意味着因为疫情的原因，这些上市公司对调整工作结构，做了向更高教育程度的要求、更高技术含量要求的转型升级。对这些有硕士以上高学历的人来说，其实对他们的影响不仅不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因为很多工作会转向他们。对于大学本科毕业生来说，市场也增加了对他们的需求，在疫情后的120天增加了12.8%。可是对于大专以及以下人群的用工需求大幅下跌。其中，对具有大专文凭的工作类需求下跌26%，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下跌38.2%，对中专和技校的下跌50%左右。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不平等问题其实是越来越趋于严重的。这就解释了疫情对整个经济产生冲击的一些情况，我们去试图了解这个冲击的前提下，应该关注不平等问题。

如果我们使用中国目前已经达到了中高收入水平的，每一天5.5美元的相对贫困线的标准，情况也是类似的。越贫穷的省份，落到相对贫困线以下的人群比重就比较高。随着人均GDP的增加，这个风险就越来越低。所以在关注中国经济增长对我们国家的人群产生影响的时候，特别需要关注在不同地区、不同背景的人群，他们受到的影响是非常不一样的。

回到今天2022年的情况，过去一两个月以来，因为疫情非常严重，国内采取了很多措施，使得很多人可能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足不出户。其实我们要想到的是那些低收入者所承受的风险是很高的。所以我呼吁整个社会要关注弱势群体，他们受到的影响要远远高于我们这些有工作的、有固定收入的人群。

（整理自刘国恩于2022年6月8日在北大国发院中国经济观察报告会第61期——提振中国经济：紧要性、复杂性和策略性上的发言，未经本人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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