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半年来,新冠、甲流轮番来袭,人们对传染病的防范意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以往很少被关注到的传染病治疗药物成为医药行业的大热门。

世界范围内,有一家并不太知名的药企,同时针对新冠和甲流开发出了对症的特效药物:在辉瑞、默沙东新冠药面世的几乎同时,它的3CL靶点单药Xocova也推向了市场;2018年,它联合罗氏开发出了超越“达菲”的抗流感药物玛巴洛沙韦。

就连辉瑞、罗氏这样的巨头,也不能忽视这个强大的对手。

这家公司就是日本有着140多年历史的盐野义,在抗感染、精神、神经障碍领域的实力不容小觑。百余年里,盐野义埋头在医药研发,手握着瑞舒伐他汀等好几个在世界范围内名声响当当的品种。

盐野义并不是一家传统意义上的大药企,它在日本的发展经历跟国内不少药企有共通之处。它的过去和现在,很可能就是国内药企当下和未来。

药品批发商转型而来

盐野家族早先年做的是药品批发的生意。跟随着父亲学习了一段时间经商后,1878年,24岁的盐野义三郎在日本大阪街头开了一家商店。这家小小商店就是之后的盐野义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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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始人盐野义三郎

图源:盐野义官网

“盐野义三郎商店”最开始做汉方药的买卖。明治时代,日本医学全面向西医转向。盐野义三郎转型卖起西药。

当时,日本药品批发商大多因为语言不通只能从外国贸易商高价进货。盐野义三郎在一位精通英语、经验丰富的商人的帮助下,开始从海外直接进口药品,用比同行更低的价格赢下了更大的市场。随后,盐野义三郎利用这笔钱开始内部生产药品,“盐野义三郎商店”自此逐步向制药公司转型。

真正让公司走入新阶段是盐野义三郎的二儿子——盐野长次郎。他从东京帝国大学医药学部毕业后一直潜心医药研发。意外获得德国一种抗胃酸剂的处方后,他开始闷头做起了相关的实验。

1909年,他成功研发出治疗消化不良的Antacidin,盐野义公司从此有了第一款自主创新的药物。

盐野长次郎邀请德国留学归来的药理学博士近藤平三郎作为公司研发顾问。1912年,近藤平三郎对照洋地黄制剂研发出心脏病药Digitamin。

一战爆发后的两年,日本停止了海外药品的进口。盐野义依靠这款药在国内收获了丰厚的回报。

几个自主研发的药物出世后,盐野义向制药企业发展的决心越发坚定。1943年,盐野义制药所与原有的盐野义三郎商店合并,盐野义制药株式会社正式成立。

二战期间,日本大量工业企业遭受重创,盐野义的工厂设备也被炸毁,日本社会也陷入严重通货膨胀。战后,濒临破产危机的盐野义制药相继推出新改良的止痛药Sedes、维生素补充剂Popon-S,终于填补上了公司在战争中所蒙受的损失。

一波三折的抗感染龙头

盐野义热衷于开发抗传染病药物,其实是有历史原因的。

日本社会曾经历过几次严重传染病危机。二战中,结核等传染病的肆虐引发出大量的临床需求,盐野义决定向抗生素领域进军。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日本政府对本国药企实施了一系列保护政策,例如跨国制药企业进行临床试验需要日本企业参与;只保护制造专利,不保护化合物专利的做法等等,这些都为日本药企引进海外技术提供了便利。

1952年,盐野义获得礼来的一种抗生素Ilotycin,也就是红霉素的独家生产和销售权。1959年,盐野义成功开发出公司第一个磺胺类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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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受益于1961年日本的全民医保政策,医药行业迎来前所未有的成长期。盐野义之后不断发力,1961年成立基础研究机构盐野义研究室,进行抗生素研究。盐野义随后推出了Keflin、Keflodin、Keflex好几个头孢类抗生素,公司销售额大幅得到提升。

可以看出,盐野义这些抗生素药物都是占了仿制药的便利,和我国一些药企在十几年前热衷于“仿创”类似。

70年代中期,日本的经济增速开始表现不佳。日趋严重的人口老龄化给医疗卫生开支带来巨大压力。日本政府开启了医保控费、“集采”、药审改革等一系列政策。

当时日本医药市场以仿制药为主,政府降价有依据。1981年,日本政府决定定期降低国民健康保险中的药品价格。1988年,日本针对上万种药物实施了降价政策,并规定每两年进行医保目录品种的价格调整。

但创新药一直是日本政府鼓励的。根据日本定价机制,新药相对而言允许一定程度的溢价,刚上市的药第一年允许高价,之后药价按比例逐年降低。

于是,盐野义大幅投入研发。1982年,盐野义研发出全球第一种氧头孢烯抗生素——拉氧头孢。1988年、1997年分别推出Flomox、Flumarin,两者支撑起了后来盐野义处方药里的大部分收入。盐野义也成功从医保控费中存活,数据显示,自政策施行直至2015年,日本淘汰了近千家药企,占原有数量的四分之三。

90年代后,日本政府开始反对滥用抗生素,这和中国2010年开始的抗生素限制令极其相似。盐野义的销售业绩出现明显下滑。

好在,盐野义并没有单吊在抗生素一棵树上。当时日本社会高血压、高血脂等慢病患者增加,盐野义于是专注在这一领域开发药物。2002年后,盐野义的降脂药瑞可舒他汀终于在荷兰、美国、日本等60多个国家获批上市,成为了如今公司业绩的顶梁柱,后来更是被称为“超级他汀”。

大起大落之后,盐野义终究有了喘息的机会。

重磅品种打开出路

盐野义是日本药企里舍得在研发上花钱的一位。2017年至2021年,盐野义的研发费用基本在500亿日元以上,2021年更是创下730亿日元的新高,占总营收的22%。

瑞舒伐他汀的成功,一方面是研发投入救了盐野义,另一方面,出海也是其中的关键。

1990年,欧盟、美国、日本发起ICH,即人用药物注册技术要求国际协调会议。日本的临床试验日益规范,新药研发的视野也越来越投向广阔的国际市场。

大部分时间里,盐野义的海外策略都趋于稳健:公司很少有大手笔的收购,推进海外市场的商业化也都很谨慎,一般都依靠着实力强劲的合作伙伴来推广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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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舒伐他汀在1998年转让给了阿斯利康;HIV药物多替拉韦的合作对象是GSK,卖出后2020年为GSK贡献了4成的收入;新一代“流感神药”玛巴洛沙韦是与罗氏合作开发日本以外的市场。盐野义在中国的布局,则是与中国平安成立合资公司平安盐野义。

手握着重磅药物的盐野义,靠着药品的专利获得了不错的收入。但专利期总会到头。瑞舒伐他汀已然面临众多仿制药的冲击。与此同时,盐野义多替拉韦的分子专利和晶体专利也即将在2027和2029年到期。仿制药企们已然虎视眈眈,印度迈兰公司的仿制版已经上市。

新冠来袭,业绩出现隐忧的盐野义押注在了新冠口服药Xocova的研发:集中八成研究人员参与,研发费用创历年新高。2022年11月,Xocova终于在日本成功上市,2022年12月拿到FDA快速通道资格。平安盐野义与上海医药、正大天晴分别签订合作协议以推动新冠口服药的商业化。盐野义现任社长曾在采访中表示,公司工厂具备给中国人生产1亿片新冠特效药的产能。

对于这款药的未来,盐野义社长曾预期:基于辉瑞2023年新冠相关销售额超200亿美元的判断,盐野义从中赚取20亿美元并不是很难。

然而现实却是骨感的。2022年财报显示,盐野义2022财年新冠药收入1047亿日元,约合8.02亿美元。另外,新冠业务的不可持续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而至今盐野义对新冠药还没能在美国和中国上市,中国这边,复星、先声、君实、众生等国内企业已经占据了市场。

盐野义正在为自己寻求更新的未来。目前,盐野义拥有着20余条正在进行中的研发管线,除了抗感染、神经中枢外,抗肿瘤领域也在布局。行业的新兴赛道里,盐野义正在和美国初创公司Akili Interactive Labs合作,布局数字疗法,针对多动症、自闭症患者开发产品。

撰稿|杨曦霞

编辑|江芸 贾亭

运营 | 何安盈

图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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