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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深秋,我们一家人住在江南小镇的一座祖宅里。祖宅曾经是家族的根基,如今只剩下几间老房子和一座小花园。父亲是家中的长子,从小就被期望着继承家业、恪守家训。
父亲是个古板的老好人,为人正直、守旧。姐姐比我大五岁,个性更加张扬一些。我们兄妹从小就被教导要尊重长辈、遵守礼数。大总管是家里的管家,他年过六旬,自幼便在我家服侍,深受父亲的信任。
那年秋天,父亲突然因病去世,我和姐姐无法接受这个噩耗。父亲就这样默默离去,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满心的愧疚和痛苦。姐姐泪流满面,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大女儿。
我紧紧拥抱着她,"爸爸走得很安详,他现在一定在天之灵看着我们。"
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丧事必须操办得隆重热闹。姐姐和我开始筹备后事,亲朋好友也纷纷前来吊唁。大总管主理了整个丧葬的流程,他安排了寄生、扫墓、守灵、出殡等一系列仪式。
"小姐,咱们一定要给老爷操一个隆重体面的丧事,不能怠慢了祖上的规矩。"大总管对姐姐说,"出殡那天,咱们请的客人越多,老爷在阴曹地府也面子越大。"
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够遵循家族的传统。可是,这些陈规陋习真的有必要坚持吗?出殡时场面热闹、客人多,这难道不是给死者添堂耻辱吗?父亲是个质朴的好人,他应该希望我们过有意义、有价值的生活,而不是虚耗钱财在这些无谓的礼节上。
姐姐一直很听大总管的话,但这次她却有些犹豫。"大总管,您说得对,可是操办丧事实在太费钱了。咱们家阵子也不太宽裕,要不就从简从简吧?"
大总管劝阻道:"小姐,您可得三思啊。老爷当年恪守家规,咱们做儿女的怎能够马虎了事?您就放心好了,出殡那天,定能给老爷涨足了面子。"
大总管来到我的房间,态度诚恳地说:"小少爷,您就安心等着出殡的那天吧。我已经让人去发了几千份请柬,届时定会热闹非凡。到时候,咱们能收到不少礼金,足够将父亲老人家给安葬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不太赞同这样做。可大总管毕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我也就没多说什么。
出殡那天,客人果然盈门而来。大总管安排得有条不紊,大厅里摆满了祭品和花圈,气氛庄重肃穆。亲朋好友们怀着哀悼的心情,行注目礼后就在大厅落座。
我望着人山人海的场面,不禁感慨万千。父亲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定能看到这热闹的场面吧。
出殡结束后,姐姐和我被叫到了大总管的房间。只见他手捧一本厚厚的簿子,神情无比骄傲。
"小姐、小少爷,您瞧瞧这上面记录的都是什么?"大总管笑着说,"这是今天收到的礼金,足足有七万多元呐!"
我和姐姐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竟会收到这么多礼金。按理说,普通家庭操办丧事,收到的礼金顶多也就几千元而已。姐姐脸上写满了兴奋,而我却有些疑虑。
"姐姐,这些礼金怎么回事?咱们家虽说门阀不小,可也没到让别人奉献这么多钱财的地步吧?"我难掩心中的疑虑。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看出我的犹豫,姐姐连忙解释道:"哥,你别多心了。大总管办事,我们都有目共睹。他能为了个人私利,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大总管沉思。这个老人家服侍我家几十年,确实忠心耿耿。可是,七万多的礼金实在太过离谱,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总管见我面有难色,也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哥,咱们就按规矩处理这些礼金吧。"姐姐说,"你我都知道,爸爸去世后,咱们就得承担起家里的重担了。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却不以为然:"姐姐,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些钱的来路是否名正言顺?咱们岂能收下这些昧心钱财?"
"你小子胡思乱想些什么?"姐姐生气地说,"大总管为我们操办这场丧事,可费尽了心思。你倒好,非要怀疑他的用心!"
我们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决定,一定要打破这些陋习,用自己的方式,向父亲表达最后的孝心。
"姐姐,咱们收下这些礼金,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些钱财来路不明,咱们怎能收受呢?而且,这也违背了父亲的教诲。"
姐姐皱了皱眉:"可是,大总管操办这场丧事也确实费了不少心思。这些礼金,本就是给咱们的。"
我摇了摇头:"就算大总管出于好意,可这种做法也有失圆滑。咱们收下这些钱,就等于默认了这种陋习,岂不是让父亲在九泉之下也感到羞愧?"
姐姐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听我往下说。
"姐姐,我决定将这些礼金全数捐出,资助一些家境贫寒但品学兼优的孩子。"我坚定地说,"这才是尊重父亲的最好方式。咱们要让他在天之灵也能扬眉吐气才行。"
姐姐听后,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她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说:"哥,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这些礼金可都是人情练达的结果啊。咱们若是就这么拿去资助他人,怕是会惹祸上身的。"
我坚持道:"就算会惹祸,我也在所不惜。姐姐,你可曾想过,咱们这些陋习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父亲不就是希望咱们过有意义的生活吗?"
姐姐低下了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了:"好吧哥,就听从你的主意。不过,咱们可得三思而后行,切记不能贻误了这些孩子的前程啊。"
我点点头,决心一往无前。只要能让父亲在天之灵扬眉吐气,我是无怨无悔的。
就这样,那笔来路不明的七万礼金,最终被捐助给了一所贫困学校。学校里的孩子们收到捐助后,个个喜笑颜开,他们的未来也因此有了无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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