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哥们儿,借个火?”

“不抽。”

“去广州发财啊?”

“嗯,走亲戚。”

“呵,这车上一半都是‘走亲戚’的。瞧见没?把你那包捂紧了,前边那是‘钳工’,专门卸人钱包的。”

“谢了。”

站台上,嘈杂的人声和蒸汽机车的嘶吼混在一起。魏东紧了紧怀里的黑提包,那是他一家老小的命。他压低帽檐,挤开满身汗臭的人群,向着那个代表着未知与欲望的南方,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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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的冬夜,京广线像一条冻僵的长蛇,载着满车厢的欲望和焦躁,在黑暗的平原上由北向南狂奔。

魏东坐在软卧包厢的角落里,浑身肌肉紧绷得像块铁板。他怀里的黑提包里,装着五十块“卡西欧”电子表。这是他把老家房子抵给高利贷换来的本钱。为了这趟买卖,介绍人赵三眼特意给他买了软卧票,说是只有这儿才配得上这批货的身价,也安全。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除了魏东,对面铺位上躺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叫林曼。从上车开始,她就显得与这列充满汗味和脚臭味的火车格格不入。她穿着一件在这个年代极其罕见的港式大垫肩风衣,头发烫成时髦的波浪大卷,脸上妆容精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有些刺鼻的香水味。

她不说话,只是倚在床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外烟。缭绕的烟雾中,那双描着深眼线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夜深了,列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催人入眠。车厢里的灯光昏暗暧昧,走廊里偶尔传来列车员查票的脚步声。魏东不敢睡,为了给母亲治眼睛,他这回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来的。

他强撑着眼皮,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站台灯光,下意识地朝对面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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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让他头皮发麻。

林曼没有睡。她侧着身子,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里不是欣赏,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种混合了惊恐、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却又不敢确定那稻草会不会变成毒蛇。

魏东只觉得后背发凉,那眼神太直勾勾了,不像是在看活人。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试图用背影隔绝那道视线。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轻得像鬼火。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魏东实在憋不住尿意,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包厢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心脏猛地停跳了半拍。

林曼不在她的铺位上。

她正站在魏东的铺位前,身子前倾,那只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指尖距离魏东刚才枕着的枕头只有不到一寸。

“你想干啥!”魏东低吼一声,常年在林场干活练就的反应让他瞬间弹开,右手本能地摸向后腰,那里藏着一把弹簧刀。

林曼没有被吓退,也没有尖叫。她慢慢收回手,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如纸。她盯着魏东,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魏东脑子里嗡的一声,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汗。

“大姐,你认错人了吧?我活得好好的,咒谁呢?”魏东粗着嗓子反驳,身子往门口挪了挪,时刻准备夺门而逃。

林曼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她眼里的光突然碎了,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她力气大得出奇,死死抓住魏东的衣领,长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另一只手发疯似地去扯魏东的领口。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锁骨上有没有那个疤!陈旭,你别装了!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疯了!”魏东一把推开她。林曼踉跄着跌坐在铺位上,精心打理的卷发散乱在额前,在那一瞬间,她卸下了摩登女郎的高傲伪装,像个被抽去了脊梁的布娃娃。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单调声响。

过了许久,林曼从随身那个昂贵的鳄鱼皮包里颤巍巍地掏出一个信封。她抽出一张照片,递到魏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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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是从火盆里抢出来的。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大背头,正站在广州爱群大厦门口笑得灿烂。

魏东只看了一眼,背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照片里的男人,眉眼、鼻梁、甚至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和他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照片里的男人脸上干干净净,而魏东的眉骨上有一道小时候砍柴留下的浅疤。

“这……这是谁?”魏东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旭,我丈夫。”林曼死死盯着魏东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三年前,他卷了一笔生意款失踪了。所有人都说他死了,被仇家沉了珠江,连尸首都没找到。我给你立了牌位,烧了纸,可我心里总觉得你没死……”

魏东深吸了一口气,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本被汗水浸透的工作证,扔在小桌板上:“大姐,你看清楚了。我叫魏东,东北红松林场的工人。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连县城都少去。”

林曼抓起工作证,借着微弱的灯光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她眼中的疯狂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紧接着,那绝望又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算计。

她抬起头,重新打量着魏东,这次的目光里没有了感情,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五百块。”林曼突然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艳,“你帮我做件事。到了广州,假扮陈旭去见一个人。只要露个面,五百块就是你的。”

五百块!那可是魏东在林场干两年都不一定能攒下的钱。魏东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但他很快想到了临行前老娘浑浊的眼睛,想到了赵三眼千叮咛万嘱咐的“别惹事”。

“不干。”魏东硬邦邦地回绝,“我卖完表就回老家,不想惹麻烦。”

林曼冷笑一声,重新点燃了一支烟:“麻烦?从你长着这张脸踏上这趟火车开始,麻烦就已经找上你了。”

火车在两天后抵达了广州站。

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咸腥湿热的气息。出站口人潮汹涌,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魏东一下车就感觉不对劲,人群里似乎有好几双眼睛若有若无地黏在他身上。

他没敢回头,压低帽檐,想要利用人流甩开林曼。那个女人太邪门,魏东只想离她远点。

按照赵三眼给的地址,魏东七拐八拐,终于摸到了流花路附近的一家地下旅馆。这地方阴暗潮湿,墙皮剥落,空气里弥漫着霉味。

“302房,没事别出来瞎晃悠。”前台那个光着膀子的老头丢给他一把钥匙。

进了房间,魏东第一时间锁好门,又搬了把椅子顶在门把手上。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心脏还在突突直跳。这一路上,他睡觉都枕着那个黑提包,生怕出一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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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了地头,只要等到晚上接头的人来,把货一出,拿着钱就能回家给娘治病了。

魏东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黑提包的拉链。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后跟。

包里空空荡荡,原本整整齐齐码放的五十块电子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摞厚厚的旧报纸,最底下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红砖。

“不……不可能……”魏东手都在抖,他疯了一样把报纸扯出来,甚至把红砖拿起来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报纸的夹层里,轻飘飘地掉出一张纸条。上面是赵三眼那熟悉的狗爬字:“兄弟,借你的脸用用,货我替你卖了,就当是你交的学费。”

“赵三眼!我X你祖宗!”魏东双眼赤红,一拳砸在床板上。他被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带他发财,这就是个局!赵三眼利用他把这批“货”带出来,其实早就掉包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房门被砸得震天响,外面传来嘈杂的粤语叫骂声:“开门!扑街仔!知道你在里面!把东西交出来!”

魏东慌了。那是赵三眼的同伙?还是别的什么人?他无路可退,冲到窗边往下一看,三楼,不算太高,但下面是堆满杂物的水泥地。

门板已经被撞得变了形,随时都会倒塌。魏东一咬牙,踩着窗框,向旁边阳台猛地一跃。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在隔壁阳台的水泥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他眼前。

魏东抬头,看见林曼正倚在阳台门框上,手里夹着烟,脸上挂着那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

她竟然一直跟着他!而且就住在隔壁!

林曼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她一把将魏东拉进房间,迅速关上阳台门,拉上厚重的窗帘。随后,她捂住魏东想要喊叫的嘴,指了指门缝,示意他往外看。

魏东凑过去,透过猫眼,看到几个手持铁棍、纹着花臂的大汉踹开了他原本的房门。领头的一个光头恶狠狠地骂道:“妈的,人跑了!陈旭那小子肯定回来了,赵三眼那老狗没骗咱们!”

赵三眼把他的行踪卖了!

魏东惊魂未定地退回来,瘫软在地上。林曼冷冷地看着他,从那鳄鱼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狠狠甩在他身上。

“看看吧,这就是赵三眼让你带货的真相。你以为他只是吞了你的表?他是想要你的命。”

我颤抖着手撕开信封,以为里面是赵三眼坑我的证据,可当我抽出里面的东西看到后,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头皮瞬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