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5年9月5日,左宗棠薨。

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号湘上农人,清朝大臣,著名湘军将领。少时屡试不第,转而留意农事,遍读群书,钻研舆地、兵法。后竟因此成为清朝后期著名大臣,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封二等恪靖侯。一生经历了湘军平定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镇压陕甘回变和收复新疆等重要历史事件。

左宗棠像[资料图片]

先入两江总督陶澍幕府,并与陶结为亲家。1851年(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后起先后入湖南巡抚张亮基、骆秉章幕府,为平定太平军筹划。清文宗咸丰六年(1856年),升任兵部郎中。

初当幕僚时,为抓住展示才能的时机,他经常为一件小事而与人大吵大闹;在当上巡抚,官及三品时,脾气却越来越小。“穷困潦倒之时,不被人欺;飞黄腾达之日,不被人嫉。”这句著名的话就是他说的。

清穆宗同治元年(1862年)由曾国藩举荐由太常卿升任浙江巡抚,并组成中法混合军和扩充中英混合军与太平军作战,克金华、绍兴等地,升任闽浙总督。

1864年克杭州,并受封一等恪靖伯。之后致力于剿灭东南太平军残部。

1866年在福州马尾办船厂,也就是后来的福建船政局,并创办求是堂艺局,培养海军人才。同年,改任陕甘总督,其间创办兰州制造局。后创办甘肃织呢总局。此为中国第一个机器纺织厂,然而该厂从未盈利。

1867年2月授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定“先捻后回”方略,次年参与平定捻军。

1873年12月14日授协办大学士,次年9月18日授东阁大学士。

清德宗光绪元年1875年5月奉命以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

1876年定“缓进急战”方略,指挥刘锦棠、金顺诸军讨伐阿古柏、白彦虎,次年收复除伊犁地区外的新疆全部领土,并为新疆建省开发等预作规划。

1878年3月由一等恪靖伯,晋二等恪靖侯。

1881年2月入京任军机大臣,10月改任两江总督。

1884年6月入京任军机大臣,9月以钦差大臣督办闽海军务。次年9月病故于福州,谥文襄。后归葬于长沙石门乡相竹村。

清代名将左宗棠(中国新闻网)

三次会试名旁落

左宗棠四岁开始随祖父在家中梧塘书塾读书,六岁开始攻读“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九岁开始学作八股文。

道光六年(公元1826年),左宗棠参加湘阴县试,名列第一。次年,他应长沙府试,取中第二名。

道光九年,18岁的左宗棠开始读顾社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和齐南的《水道提纲》。

这些学问为左宗棠日后的成功奠定了知识基础。

1830年,左宗棠进入长沙城南书院读书,次年又入湖南巡抚吴荣光在长沙设立的湘水校经堂。

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在这年的考试中,7次名列第一。

道光十二年,左宗棠以监生身份参加湖南乡试,中第18名。之后六年,三次赴京会试,均未考中。

三试不中,左宗棠从此“绝意仕进”,打算“长为农夫没世”。

但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他似乎并不甘心就此隐世。23岁新婚时,左宗棠写下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1830年,左宗棠拜访长沙著名务实派官员和经世致用学者贺长龄,贺氏“以国士见待”。贺长龄之弟贺熙龄是左宗棠在城南书院的老师,他非常喜爱左宗棠,称其“卓然能自立,叩其学则确然有所得”,后来师生俩还结成了儿女亲家。

1837年春,左宗棠的同乡——两江总督、经世致用派代表人物陶澍回乡省亲,途经醴陵,看到县公馆的一副对联“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印心石牵涉到陶澍一个引以为豪的故事)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后“激赏之”,经知县引见与左宗棠见面。

陶对左“一见目为奇才,纵论古今,为留一宿”。左宗棠提出要拜陶澍为师,毕生仿效。陶澍欣然应允。

左宗棠第三次会试落第后曾绕道拜见陶澍。临别时,陶提出要将年仅五岁的独生子陶桄许给左宗棠为婿。左宗棠开始任陶桄的教师。

于是,一个落魄的穷举人,就这样做了两江总督府的四品幕僚。在这里,左宗棠开始接触军国大事。

1838年,陶澍逝世。左宗棠继续教导陶桄。

陶澍女婿胡林翼对左宗棠的评价是“当为近日楚材第一”。

1849年,林则徐途经长沙,指名要见隐逸在家读书的左宗棠。左宗棠在夜里急匆匆前去拜见,结果由于心情激动,一脚踏空,落入水中。见面后,林则徐笑曰:“这就是你的见面礼?”

林则徐与左宗棠长谈,并将自己在新疆整理的资料和绘制的地图全部交给他。

林则徐说:“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他还说:“将来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

望着年逾花甲的林则徐,左宗棠的眼睛湿润了。

后来,在征战新疆时左宗棠没有忘记带上林则徐赠送的地图。

临别,林则徐写了一副对联相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左宗棠以对联时时激励自己。他说:“每遇艰危困难之日,时或一萌退意,实在愧对知己。”

林则徐回到福建后身染重病,知道来日不多,命次子林聪彝代写遗书,向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咸丰开始关注这个人才。

总兵告状,几乎被杀

咸丰二年(1852年),太平军从广西入湘,长沙危急,左宗棠在郭嵩焘等人的劝勉下应湖南巡抚张亮基力邀,到巡抚衙门参赞军事。

左宗棠“昼夜调军食,治文书”、“区画守具”。太平军围攻长沙三月不下,只好撤围下岳州而去。

张亮基因战功升任湖广总督,不久又调至山东,左宗棠均相随。

后来,张亮基遭满人胜保弹劾而罢官。左宗棠返回湘阴继续过着他半耕半读的悠闲日子。

1854年3月,左宗棠应湖南巡抚骆秉章之邀,第二次入佐湖南巡抚幕府,长达6年。

其时,太平军驰骋湘北,长沙周围城池多被占领,而湘东、湘南、湘西广大贫民连连举事,此起彼伏。

左宗棠焦思竭虑,日夜策划,辅佐骆秉章革除弊政,开源节流,稳定货币,大力筹措军械、船只等。骆秉章对他言听计从,“所行文书画诺,概不检校”。

不久,湖南“内清四境”——石达开被逼出湖南;“外援五省”——为在鄂、赣、皖等省前线作战的清军调拨粮饷、军械、船只。

1856年,左宗棠因接济曾国藩部军饷以夺取被太平军所占武昌有功,被封为兵部郎中。

1859年,左宗棠恃才傲物得罪了永州镇总兵樊燮。樊燮一状告到京城,说左宗棠是“劣幕”。

咸丰下令湖广总督官文处理,若属实则将左宗棠就地正法。

朝廷很多官员都为左宗棠说情翰林院侍读学士潘祖荫向咸丰写了一道奏疏,提到:“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即湖南不可一日无宗棠也。”

咸丰终于心动,赦免了左宗棠。

边平乱边开洋务

1860年,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后,左宗棠奉诏以四品京堂衔候补,随钦差大臣、两江总督曾国藩襄办军务。

同治元年(1862年),左宗棠组建中法混合军,称“常捷军”,并扩充中英混合军,先后攻陷金华、绍兴等地,升闽浙总督。

1864年3月,左宗棠攻陷杭州,控制浙江全境,被封为一等恪靖伯。

随即,左宗棠奉命率军入江西、福建追击太平军李世贤、汪海洋部,至1866年2月将二人歼灭于广东嘉应州(今广东梅县)。

1866年,左宗棠上疏奏请设局监造轮船,获准试行,即于福州马尾择址办船厂,派员出国购买机器、船槽,并创办求是堂艺局(亦称船政学堂),培养造船技术和海军人才。

1867年,左宗棠奉命为钦差大臣,督办陕甘军务,率军入陕西围剿西捻军和西北反清回民军。

陕甘任间,左宗棠继续从事洋务,创办兰州制造局(即甘肃制造局)、甘肃织呢总局(即兰州机器织呢局),后者为中国第一个机器纺织厂。

抬棺出征战沙俄

1864年6月,新疆库车爆发农民起义,建立热西丁政权;7月,和田建立帕夏政权;10月,伊犁建立苏丹政权;1865年1月,浩罕国(位于今乌兹别克斯坦的浩罕市一带)军官阿古柏入侵新疆;3月,乌鲁木齐建立清真王政权;1871 年7月,沙俄武装强占伊犁;1872年6月,阿古柏在新疆的喀什、英吉沙、莎车、和田、阿克苏、乌什、库车悬挂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国旗并发行货币;1874年,日本入侵台湾。

在这种局势下,清廷内部爆发“海防”、“塞防”之争。

李鸿章说:“新疆乃化外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土地瘠薄,人烟稀少。乾隆年间平定新疆,倾全国之力,徒然收数千里旷地,增加千百万开支,实在得不偿失。依臣看,新疆不复,与肢体之元气无伤,收回伊犁,更是不如不收回为好。”认为两者“力难兼顾”,主张放弃塞防,将“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

左宗棠反驳道:“天山南北两路粮产丰富,瓜果累累,牛羊遍野,牧马成群。煤、铁、金、银、玉石藏量极为丰富。所谓千里荒漠,实为聚宝之盆。”他还说:“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百数十年无烽燧之警……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若新疆不固,则蒙部不安,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为绸缪者也。”他认为“若此时即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收复新疆,势在必行。

光绪元年(1875)同年5月,左宗棠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拥有筹兵、筹饷和指挥全权。左宗棠受任后,立即准备进军新疆。

光绪二年(1876)二月,左宗棠移驻肃州,就近指挥新疆战事,各路大军陆续西行出关。

六月二十一,西征军夜袭黄田,开始收复新疆战役,继而攻克古牧地、乌鲁木齐。九月,西征军收复玛纳斯,北疆平定。次年三月,西征军挥师南下,先后攻克达坂、吐鲁番等城。

光绪三年十二月初二日(1878年1月4日),西征军肃清和田之敌,取得完全胜利。左宗棠以公由一等恪靖伯晋为二等恪靖侯。

左宗棠随即致力于收复伊犁。

时清廷派崇厚出使俄国谈判归还伊犁事,及《里瓦几亚条约》成,失地丧权,举国震怒。

左宗棠愤然说:“武事不竞之秋,有割地求和者矣;兹一矢未闻加遗,乃遽议捐弃要地,餍其所欲,譬犹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异日之忧何极?此可为叹息痛恨者矣!”审时度势,他认为只靠外交必不能收回伊犁,应“先之口舌,继以兵戎,事无不济”。

于是,在曾纪泽赴俄重开谈判时,左宗棠在新疆备战。

光绪六年(1880年)春,左宗棠定出三路进兵伊犁之策。

同年四月十八,左宗棠携棺木出关西征,以示与沙俄决一死战。

甫抵哈密,左宗棠忽获廷旨,谕其立即回京,“以备朝廷顾问”。左宗棠保荐刘锦棠继任督办新疆军务。

次年正月,曾纪泽谈判后,签署《中俄改订条约》(即《中俄伊犁条约》),中国收回了伊犁和特克斯河上游两岸领土。

左宗棠在新疆注意兴修水利、筑路、屯田、植树等等,建议以新疆建省,意义深远。

收复新疆后,左宗棠曾专门到福建林则徐祠拜谒,在林公像前默默悼念。

他写了幅对联:“三吴颂遗爱,鲸浪初平,治水行盐,如公皆不朽;卅载接音尘,鸿泥偶踏,湘间邗上,今我复重来。”

壮志未酬身先死

1881年夏,左宗棠调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

1884年6月,左宗棠奉召入京,再任军机大臣。时值中法战争,法国舰队在福州马尾发动突然袭击,福建水师全军覆灭,左宗棠奉命督办福建军务。

光绪十一年(1885年)7月27日清晨,74岁的左宗棠停止了最后的呼吸。这个拥有“二等恪靖侯、东阁大学士、太子太保、一等轻骑都尉、赏穿黄马褂、两江总督、南洋通商事务大臣”等七个头衔,风光了半生的男人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接到丧折后,慈禧太后下诏谕追赠左宗棠为太傅,恩谥“文襄”,赏治丧银三千两。

就在慈禧太后下达诏谕后的一个夜晚,福州暴雨倾盆,忽听一声劈雷,东南角城墙顿时被撕裂一个几丈宽的大口子。

老百姓说,左宗棠死了,此乃天意,要毁我长城。 (中新网11月27日电/冯伟林)

评价:

正面:认为左宗棠之功远高其过,胡林翼曾极力称赞说左氏横览九州,才智超群,必成大器。在1870年代、1880年代力排李鸿章等海防派重臣之议,抬棺西行,收复新疆。曾国藩曾评价其说“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尽忠,亦以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左氏是湘军骨干,汉之民族英雄,亦为清廷认为是国家栋梁,谥号“文襄”,取其襄赞国家之举。

负面:曾经在镇压回汉互相屠杀的同治陕甘回变时,带领湘军对回民进行报复性屠杀,回民颇苦之。故左宗棠在回族人中评价极差,称之“左屠夫”——捻军与董志塬的陕西回民军重返关中,引发甘肃回民的起义。1866年9月清廷任命左宗棠为陕西总督,进入陕甘镇压回民。左宗棠心狠手辣,有“左屠夫,左剃头”之称,认为“回民好乱”,“性与人殊”,必须“痛于剿洗”,于是利用卖国商人胡光镛向洋人借来高息贷款和大量的洋枪洋炮,率12万之众赴西北围剿,进行种族屠杀。陕西回民“十不存一”,绝大多数都死与战乱,除了西安城内被禁锢起来的上千回民外,有些回民躲进了秦岭深山和边远地区,有些回民被迫反教,艰难存活下来的上万人后来被清廷“安插”在了西北贫瘠荒蛮之地。对于这场空前的大屠杀,以至于连左宗棠也不得不承认“以陕西人数计之……其死于兵疾疫饥饿者盖十之九,实回民千数百年来末有之浩劫。”直到1878年初,所剩的两千陕甘回民被迫进入俄境,成为今天中亚的东干族。陕西回民起义历时16年之久,这是清政府镇压太平天国革命之后,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使西北近百万回民死在了屠刀之下,使陕西全境几乎没有回族人生存。

王震对左宗棠的看法

左景伊先生在1983年写的一篇文章:《左宗棠的爱国主义精神在历史上闪光——记王震同志谈左宗棠》。

左景伊系左宗棠曾孙,1983年8月王震将其邀至自己家中,从晚9点到近12点,详细谈了对左宗棠的评价。谈话中,王震与左景伊共阅解放前出版的《左文襄公在西北》。临别时,王震还将自己珍藏的盖有本人印章,签名和红笔批语的《左宗棠年谱》送给左景伊作纪念。可见王震对左宗棠的评价是在深入研究的前提下做出的。现将王震对左宗棠的评价摘录如下:

“史学界最近作了一件有意义的工作,对左宗棠做出了正确,客观的评价。这对海内外影响都很大。左宗棠在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历史情况下,立排投降派的非议,毅然率部西征,收复新疆,符合中华民族的长远利益,是爱国主义的表现,左公的爱国主义精神,是值得我们后人发扬的。”

“解放初,我进军新疆的路线,就是当年左公西征走过的路线。在那条路上,我还看到当年种的‘左公柳’。走那条路非常艰苦,可以想象,左公走那条路就更艰苦了。左宗棠西征是有功的,否则,祖国西北大好河山很难设想。”

“阿古柏是从新疆外部打进来的,其实他是沙俄、英帝的走狗,左公带兵出关,消灭阿古柏、白彦虎,收复失地,得到了新疆各族人民的支持,这是抗御外侮,是值得赞扬的。”

“办洋务的人也有所不同,有些是爱国的,有些是卖国的。像曾国藩、李鸿章,就不能和左宗棠相提并论。曾国藩、李鸿章是丧权辱国的,左公在福建办船政局,在甘肃办织呢厂,在新疆的屯田,客观上还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我们是历史唯物主义者,对历史人物要一分为二,左宗棠一生有功有过,收复新疆的功劳不可泯灭。”

有知遇之恩 左宗棠为何跟曾国藩绝交

作者:一夫

曾左二人都为湖南同乡,自从咸丰二年,曾国藩和丁母忧在湖南原籍举办湘军,便和左宗棠有了交往。当时左宗棠为湖南婉抚张亮基的幕僚,因公务书信往来不绝,交情日厚。曾国藩后来因率领湘军镇压太平军,地位显赫,督两江,领四省。曾国藩素来知人善任,网罗人才,由他推荐而受提拔的不在少数,一时出现了天下提镇无不出于曾帅的传言。左宗棠虽未进士及第,但凭着自己的才干,此时已名满天下。曾国藩军中自然不能漏掉了像左宗棠这样的人才,左宗棠在咸丰十年被曾国藩聘为幕僚。

此时清朝与太平军的战争处于胶着状态,正当用人之际,由于曾国藩的极力推荐,左宗棠被清朝任命为四品京堂候补、襄办曾国藩军务的头衔,随后被曾国藩派往湖南招募湘勇。这年6月,清政府有意调左宗棠前往四川督办军务,曾国藩认为左宗棠可以独当一面,现在突然要调走左宗棠,无异于断其臂膀,于是曾国藩婉言谢绝了清廷的谕旨,从中可见曾国藩对左宗棠多么器重。随着安庆的克复,湘军为完成对天京的包围,进一步牵制天京外围的太平军,曾国藩决定对浙江出兵,那么选谁为统兵将领呢?曾国藩首先想到的是左宗棠。曾国藩认为,左宗棠平时用兵取势甚远,审机甚微,可挑大梁,不可久居人下,埋没人才。曾国藩不但把驻扎在赣浙边界的湘军统归左宗棠节制,而且给了他向皇帝的专奏权和征收厘金权。从此,左宗棠青云直上,在对浙用兵中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才干,和中兴名臣曾国藩、李鸿章共称“曾左李”。此时曾国藩对左宗棠的信任已是无以复加。往来书信中处处对左宗棠以兄弟相称,而自谦为弟。曾国藩对左宗棠十分信任,左宗棠也摸透了曾国藩秉性,二人配合,相得益彰。

然而两人在表面友善的背后,并非毫无矛盾。左宗棠个性刚直果断,慷慨激昂,是非分明,疾恶如仇。虽然才华横溢,然而多次进京赶考却未及第,且始终特别敏感,稍被人怠慢或过分谦让,都可引起激烈的反应,而且言词辛辣,令人不快。有一次曾国藩在给左宗棠的信札中,出于谦让,用了“右仰”这样的客套话,左宗棠很是不快,说道:“他写了‘右仰’,难道要我‘左俯’不成!”此话后来传到曾国藩耳朵里,嫌隙由此而生。此时曾左二人虽然关系上有裂痕,但还只表现在个性差异上。真正关系破裂还在天京城被攻克,两人就洪秀全的继承者幼主洪天贵福是否已死的问题,向朝廷打起的笔墨官司。

天京攻陷后,曾国藩向朝廷奏报克复金陵,所有悍贼被一网打尽,并特别指出,城破后,伪幼主积薪于宫中,举火自焚。这就凸现了曾国藩对太平军有攻克全功。不想左宗棠也上一折,称据金陵逃出难民供出伪幼主洪天贵福于同治六月二十一日由东坝逃至广德,被太平军将领黄文金迎入湖州府城,想借伪幼主名号,召集太平军余众。清政府看到左宗棠奏报后,对曾国藩大为不满。曾国藩平生自认为以诚信为本,假如按左宗棠所言,则无异于欺君罔上。于是曾国藩上折反驳左宗棠称洪天贵福可能已死而黄文金为纠合太平军余众伪称尚存,这是古来常有之事等。言外之意,左宗棠虚张声势,不过是邀功请赏。左宗棠看到此奏后,又上书为自己辩解,对曾国藩言词激烈,口诛笔伐。至此曾左二人的关系已不可挽回,十几年的交情为了各自的名利而付诸东流。

此后左宗棠在出任陕甘总督过湖北遇见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时,曾谈到他和曾国藩绝交的原因,他说过错在曾文正者七八,而己亦居其二三。这话不无道理,曾国藩太看重自己的名声,而左宗棠一贯语无遮掩,这是他们关系破裂的根由。但同为一代名臣,始终不因个人恩怨而在公务上掣肘对方。曾国藩为左宗棠西征筹饷,始终不遗余力,而且推荐自己最得力的湘军将领刘松山随之西征,左宗棠在陕甘新疆建功立业皆赖此军。曾国藩后来听说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喜讯后,认为左宗棠的能力天下无二。左宗棠平定新疆后,清廷拟封左宗棠一等公爵。慈禧太后认为从前曾国藩克复金陵,仅获封侯,左宗棠在新疆建立功业所依靠的将领刘松山和湘军又是曾国藩所派遣的,于是封左宗棠一等恪靖伯晋二等侯,以示稍亚于曾国藩。所以左宗棠在晚年,逢人便骂曾国藩,经常是喋喋不休。

然而名臣毕竟是名臣,当曾国藩离世时,人们纷纷猜测左宗棠可能不会致祭,左宗棠却送来了他的挽联:“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欺无负平生”。这是左宗棠对曾国藩和他们两个关系由衷而做的评价。此后他在给儿子的家书中说:“从前我与曾国藩彼此之间的争论,可以说是除去世事的变化,一点也没有待人处事寓于心机的意思,在这感情悲伤没有闲暇的时候,还有理由与他负气吗?‘知人之明,谋国之忠’两句话也久见于我写给朝廷的奏章中,并非我从前对他诋毁今天对他赞誉,孩儿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与曾国藩所争的是有关军国大计方面不同的意见,而不是争权竞势所能比的。对那些心术不正、妄加评论之词,何不一笑置之呢?”左宗棠的挽联使我们重新看到了其自身人格的完满,同时又衬托出曾国藩为人处世的情操决非等闲之辈。

文章来源:《文史春秋》

一代大佬李鸿章和左宗棠的文武斗

作者:谭伯牛来源: 三湘都市报

咸丰八年秋,李鸿章在曾国藩幕府,同时,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也常来会商,一时间,大佬云集,蔚为盛况。大佬们经常就各种问题交换意见,一旦形不成共识,则常能擦出文斗的火花,甚至还演出武斗的闹剧。

左宗棠在营,称呼他人从来都直呼其名,惟对曾国藩客气一点,叫他“涤生”(国藩字)。有一次,两人辩论,互不相让,曾国藩为缓和气氛,乃改换话题,说咱们对对子吧,并出了上联:“季子自鸣高,与吾意见常相左;”意谓老弟你莫总是牛气烘烘,非要跟我对着干;而联中巧妙嵌进“左季高”(宗棠字)三个字,算是一半玩笑一半顶真。左宗棠正在气头上,不假思索对了下联:“藩臣身许国,问君经济有何曾?”其意则云:我看你不过口头救国,真论经世济民之术,你是屁都不懂;下联也嵌进“曾国藩”三个字。但是,这是直呼其名,比起上联“季高”的字呼,极为无礼。曾国藩本拟借对联化解纷争,孰料引火烧身,反被左宗棠狠狠修理一餐。这顿饭终于不欢而散。

饭桌上口舌争胜是营中常事,更狠的是厅堂上拳脚相交。公余,众人围坐扯闲谝,扯着扯着,总不免搞搞地域攻击———今日网络论坛,若人气不旺,只要有人上帖谈谈上海人如何如何、北京人怎样怎样,点击率、回帖量必陡然上升;与此一个道理———有一次便扯到安徽人身上,语多调笑。既称湘军,在座自以湖南人为多,为安徽辩护的就只有李鸿章,他孤军奋战,苦苦支撑,无奈敌方人多势众,渐渐就显出颓势。据网络辩论可知,每届此时,泛泛而谈的地域攻击往往会演变为问候对方辩友直系亲属的人身攻击。鸿章未能免俗,以彭玉麟父曾在安徽作官为“机会点 ”,开始阴一句阳一句的反扑。这还了得,竟骂到老子的老子头上,一贯火爆的玉麟二话不说,“遂用老拳”,玉麟个小,不到一米七,一米八几的鸿章怎会怕他,“亦施毒手”。于是,参谋总长和海军司令“相扭扑地”,斯文尽丧。至于这场架谁打赢了,暂无史料佐证,据我分析:鸿章身体占优,玉麟格斗技巧娴熟,初一接战,当是两分之势,而旁人必会上前劝架扯间,最终应算平手。

后来,各位大佬都混成了一品大员,文斗仍不能尽免,激烈程度则有所降减(至少不会当面直呼其名);武斗则再未发生,令围观群众如我辈不由得意兴索然,掩卷太息。 (编辑 刘小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