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国家卫生部的发言人乔纳森·阿巴斯·卡马拉下午在塞拉利昂的首都弗里敦向包百伯公布了近期发生的霍乱总数。经统计,截止到8月28日,塞拉利昂的霍乱病例已达14000起,死亡人数达232人。按照感染人数来看,此次瘟疫对于这个小小的非洲西部国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八月虽是雨季最旺盛的月份,但雨水将会持续到下个月。而这种会造成腹泻,呕吐,最终死亡的疾病又是因水而起,因此它很可能会近一步扩散。

霍乱成为了举国上下讨论的中心话题。Airtel移动通信网络给其顾客频发短信,建议大家:“饭前便后,以及服侍病人后要勤用肥皂水洗手”(信息之一)。广播站和当地出版社也给予了高度关注。“霍乱已经得到了控制,”政治报宣称道。而它的竞争对手 Awoko通信公司 的言辞则更加尖锐:“不要胡扯了,”(其中一条标题这样写道)。

自从政府在8月16日宣布国家正处在危难关头时,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巴西已承诺给予两百万欧元(约合310万美元)的救助。但无论是来自国内的讨论还是国际上的报道似乎都掩盖了几个重要因素。

首先是弗里敦贫民区的经济基础。最近,包百伯走访了在暴雨中的苏珊海湾贫民区,他一路走,一路被雨水溅得满身都是。我们很容易看出为什么这些码头区的人们会首当其冲遭受在首都引发的霍乱的折磨。猪生活在堆放着波纹锌板的棚屋里,小孩在污秽中玩耍。纯净水稀缺,公厕也少得可怜;霍乱随即迅速传播开来。

但是这些贫民区以其独特的方式成为了主要的商业中心。从沿海的一边穿过弗里敦中央商务区的另一边来看,它们为日常用品提供了天然的发源地-----沿塞拉利昂河的中游而下,或从岸边的岛屿进入都可以获得,这些日用品主要是木材和棕油。

去年年末,在包百伯去弗里敦的另一个贫民区克朗海湾旅行时,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以致于他认为人不捂嘴就没法踏入。然而,在恶臭的小屋里却整齐地堆放着好多短截的木柴。相比之下,树枝更长,上面还有树皮,这些在弗里敦蒸蒸日上的建筑业中,必定会被用作制作脚手架一类的东西。棕油被存放在二次使用过的一点五升塑料水瓶中。一位当地的妇女说,比起那些有着更好卫生条件的边远地区来说,她更喜欢住在克朗海湾,因为她在克朗海湾可以做生意。邻近政府部门和银行的贫民区能够比较干净的偏远地区更好地利用电能。而在苏珊的海湾,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包百伯在一间棚屋里发现了一台屏幕闪烁不定的大型电视机。

对于这次灾难的发生,另一个未被报道的方面就是造成霍乱的潜在原因。人们尝试去鼓励大家勤洗手,在贫民区建立医疗中心,这些努力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最基本的是,城市里引起的霍乱是一种因城市规划不当和疏于管理而引发的疾病。从地形学上来看弗里敦,人们将会大吃一惊,因为近距离观察来看,这里人员过密,而且杂乱无章。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战时人们的迁移-----在塞拉利昂内战(1991-2002)期间,当时人们都离开了荒野,逃到首都市区相对安全的地方,因此贫民区就发展壮大起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贫民区的资源有限------塞拉利昂是一个非常贫困的国家。但是松散的领导体制也是造成这一现状的一个重要原因。在大批未就业人员闲置的情况下,垃圾却堆积如山;在每年的降水量都超过三米的情况下,却引发水资源短缺,对于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借口好找呢?

如果管理程序没有得到改善,即使一再宣传勤洗手的知识,霍乱这一问题还将会持久存在下去。造成这种后果的大部分责任在于塞拉利昂的统治阶级,而这一统治权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它的人民偷走了。但这些越来越多的为了能让自己过上更好生活的人们,你们也应承担一部分责任。

因此,援助社区最近强调和倡导建立一个“百姓社会”-----在塞拉利昂这个小国家,到处可见非政府组织,文化底蕴也无人能及。几乎每个人都把自己定义为某一类的“鼓动者”或“积极分子”。但这个最初的想法是好的。

令人沮丧的是,为了劝说人们去让自己的领导对社会做更大贡献这一尝试却是止步不前。随着霍乱灾情的扩散,包百伯的思绪被再一次拉回了发生在八月上旬的那一副场景-----那是在弗里敦中部的一个满是洞穴,嵌着木头的法庭上。

在塞拉利昂备受争议的反腐委员会在一场指控弗里敦市长的贿赂案件中保住了市长。整个法庭都在等候宣判。在国家独立后的五十年来,英国司法程序指定的服装仍然是假发和法官身上的红色官服。不带丝毫明显的讽刺意味的是,虽然在法庭外,霍乱正在一步一步向这个肮脏的城市袭来,但市长的律师却以一种徒劳的手段强调着他的证词,就好像要以此作为让法官考虑减刑的一个原因。

法官恰如其分地避免判处监禁,而以罚款代之,这份罚款虽然数额很大,但比起弗里敦帕得玛路上的监狱来,就只算得上很小的惩罚了。法庭上的人们欢呼雀跃,欣喜若狂,有的人都禁不住跳了起来。“感谢耶稣今天所做的一切,”一个妇女对站在外面的包百伯说。“他们把市长释放了,市长是清白的。”

庭上许多人都是市长的支持者;还有一些人大概是收了钱,或是受了他的什么好处。然而,潜在的难题却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只要塞拉利昂的人们依旧支持腐败,依旧拥戴那些腐朽的政客,想要实现国家的严格执法无疑是纸上谈兵。而这个受尽煎熬的国家里的无辜百姓也只能接二连三地死于19世纪的各种疾病了。(来源:经济学人)

作者:《经济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