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岭办公室里堆放的部分研究数据。

  实验室里的人
  丁奎岭 中国科学院院士,有机化学家。1966年出生,河南省永城市人,中共党员,1985年7月毕业于郑州大学化学系本科,1987年7月获郑州大学理学硕士学位,1990年10月获南京大学理学博士学位。
  现任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担任包括Org. Lett.期刊和《化学学报》副主编在内的十多个国内外学术刊物编委或顾问编委。2009年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2008年获上海市自然科学一等奖。曾获中科院优秀教师、上海市科技精英、上海市领军人才等荣誉。承担了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规划项目(973)、新药创制重大专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重大项目、国家杰出青年基金、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工程重要方向性项目及上海市科委等多项课题。
  早报记者 姜丽钧
  透明的防护窗里,曲曲折折、粗粗细细的各种胶管、玻璃管纠结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或是静静地反射着灯光,或是激烈地搅拌运动着,经过抽风调换的空气里仍然有淡淡的化学溶剂的气味—从15岁进入郑州大学化学系起,这一直是丁奎岭最熟悉的味道,化学实验室的味道。
  “做反应,处理反应,分离反应得到的产物。”他这样简单描述一个化学家在实验室的普通一天,他的身后是学生们交来的厚厚的实验记录本,每本100页的本子记录了100次实验的过程,每个学生都有15到20本这样的记录本。
  农村娃15岁进入大学
  在“手性药物”未被人们认识以前,欧洲一些医生曾给孕妇服用没有经过拆分的“消旋体药物”作为止吐药,很多孕妇服用后,生出了先天畸形儿。仅仅4年时间,世界范围内诞生了1.2万多名畸形的“海豹婴儿”,这就是被称为“反应停”的惨剧。后来经过研究发现,反应停的R体有镇静作用,但是S-对映体对胚胎有很强的致畸作用。
  “就像人有左右两只手,两只手是完全一样的对吗?可又是完全不可能重合的,这就是手性。” 最近的10多年,丁奎岭一直致力于“手性”催化研究。然而,要向“门外汉”解释自己研究了多年的手性催化剂,常常是件很费力的事,即使比划半天,对方仍然是一知半解。“科学家总是寂寞的。”丁奎岭感叹说。
  在他的办公室和实验室里,都贴着一张“2011年美国零售销售药品200强”的图表。“Lipitor、Plavix、Nexium,你看这些排名靠前的药物都是‘手性’的。”丁奎岭说,这些手性化合物具有两个对映异构体,很像人的左右手,它们看起来非常相似,但是不完全相同。一个异构体可能是有效的,而另一个异构体可能是无效甚至是有害的。“手性制药”就是利用化合物的这种原理,开发出药效高、副作用小的药,使药物内只含有用的那只“手”,而把没用甚至有害的“手”摒弃,而从这点看,这项看来冷门的技术将可能惠及每一个人。
  在15岁就进入郑州大学化学系时,丁奎岭没有想过自己会承担这么远大的使命,“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其实想得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吃上商品粮。”
  丁奎岭是系里年龄最小的学生,当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还没有毕业,班里年龄最大的要比他大上十来岁。
  “那时候,大家的水平都是参差不齐的,有些地方根本就没有英语课,所以我们大学的英语课是从ABCD开始的。”让丁奎岭至今仍然感慨的,是经过“文革”十年“压抑”后所爆发出来的努力学习的风气,“每一个人都在非常用功非常用功地读书。”这其中也包括丁奎岭自己。大学第一学期学无机化学,他考了全年级最高分。
  “其实有点糊里糊涂的,就是希望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说到这里,丁奎岭忍不住抱怨说,现在大学开的课程实在是太多了,让学生哪里有时间来搞研究。
  从入学到毕业,丁奎岭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五名,一路顺利地保硕保博,24岁便已经博士毕业。回到郑州大学,从博士到教授,丁奎岭仅仅花了5年的时间,29岁时就破格成为郑州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学化学就像“爬通风管”
  走进丁奎岭在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的实验室,普通人会感到眼花缭乱,各种形状的瓶瓶罐罐挂在架子上,反射的灯光有点刺眼。
  丁奎岭的学生说,圆底瓶用来盛放起反应的溶剂,粗粗的是史莱克管,更大一些的是冷凝管……在高高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化学溶剂:无水亚硫酸纳、对氟苯甲酰氯……多数名字对普通人来说显得相当晦涩。
  丁奎岭也认为,化学实验室确实是一个枯燥的地方,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一方小格子里,把手伸进防护窗里面,调配着各种试剂。每天的工作几乎都周而复始,防护窗上贴着醒目的标识:“小心谨慎拒绝疲劳实验。”这是为了避免长期重复操作,会因太疲劳而产生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