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者 倾可 女 32岁

时间 5月16日

方式 QQ聊天

东方今报记者 彭艳

爱情季节 也曾灿烂

结婚十年,磨合十年。我一直以为人人婚姻皆如此,可直到今天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所谓的爱情、亲情,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未婚时,我不知从哪儿得来这样一种想法:婚姻中,如果是男人喜欢女人,那么女人就会享福一生;若是女人喜欢男人,那么女人就会辛苦一世。所以,在择偶态度上,只要对方无条件喜欢我,心甘情愿照顾我,即便他并无出众之处,我也会死心塌地跟随。就这样,22岁那年,青涩懵懂的我遇见了同样青涩懵懂的禹岩。

那年我大四,在毕业设计上遇到点儿障碍,通过朋友的介绍,请来禹岩帮忙解决。禹岩很热心,事情也办得相当顺利,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留他吃晚饭(当时我已搬离宿舍,在校门口租房居住)。菜是小炒肉和清蒸鱼,禹岩吃得津津有味,他很愉快,我也很高兴。那是一次和谐的相处,虽然两人都性格内向,言语寡少,可一旦聊起来却有许多相似话题,在观点上也表现出惊人的一致。

事后,朋友问起我对禹岩的印象,我开玩笑说:说不定我会嫁给他呢。一语成真。

我和禹岩恋爱了,那是个夏天,我人生中最为灿烂的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馥郁的爱情香气,虽然没有那种迸发于电光石火之间的悸动,却收获了实实在在的甜蜜和心安。两人形影不离,即便去图书馆查资料,禹岩也要带上我。偶尔,他会从书堆中抬起头来,给我一个温暖而会心的微笑。他对我的珍惜和体贴,让我有种被需要的快慰,也给了我爱上他的理由。

交往一个月后,禹岩就告诉我,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等同于他的母亲。我幸福地问,为什么会这么快爱上我?他笑着回答:“因为我的要求不高。”那时年少,没去探究这话里的深意,只当做一句玩笑,男人嘛,总是有些傲气的,不愿在情感中将自己置于弱势。

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禹岩的话发自肺腑,那时的我,不过是他人生路途中的一个阶段性目标。后来,禹岩告诉我,选中我的理由有两个:第一,我很善良;第二,我似乎先喜欢上了他。也就是说,当时他所遇见的,不管是谁,只要满足了以上两个条件,都有可能成为他现在的妻子。

一强一弱 矛盾凸显

当两人真正居于同一屋檐下时,矛盾开始显现。禹岩和我都出身于普通家庭,想要在这陌生的城市中站稳脚跟、买房置业,要付出太多艰辛。对于他的努力,我一直都是铭记在心的,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收起了未嫁时小女儿的娇嗔,洗手做羹汤,心甘情愿地成为他背后的女人。可以这么说,这十年里,禹岩的双手从未洗过一双袜子,从未刷过一只碗。可即便如此,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是无可避免地爆发。

两个人的价值观千差万别。作为男人,禹岩要出去开创事业,发条拧得紧紧的。而我,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女人,乐天知命,随遇而安。因为一个紧,一个松,一个急,一个闲,我们总是显得很不合拍。

我和禹岩的分工是男主外,女主内,但偶尔,外面的事务他来不及做时,也会要求我去帮忙。可我因为驻家太久,逐渐怕了跟外界的各种来往,于是,总想推托。禹岩怒极,口头禅便脱口而出:“你还能做点儿什么?”

还有金钱观。在禹岩眼里,该挣的,一分都不能少,要尽心尽力地争取,而我却是个散财童子,用禹岩的话说,胳膊肘永远只会往外拐。娘家的财产,我都给了弟弟,即便父母有分我些许的意思,我也只是谢绝。这是禹岩所不能容忍的,他觉得我是个迷糊、迟钝、干啥啥不成的缺心眼。在他眼里,我上街就能被拐,买菜铁定被宰。

禹岩对我的各种不满被他写在脸上、挂在嘴上。家里,时常听见他在发牢骚:衣服没能熨出线条来,清洁没能达到一尘不染,做菜不是太生就是太老……连出门散步没跟他做到步调一致也能招来一通批评。隔三差五,禹岩就要发飙,以至于我都养成了习惯,有时他出差不在家,听不到他的怒吼声,我会觉得奇怪。

生活于我而言很像一场地雷战,一不小心就会触及禹岩的雷区。有次一家三口出游,我看见好笑的事情,便向禹岩讲述,冷不丁就听到他的高分贝训斥,“管好自己吧,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顿时,游兴尽失。无论去哪里,只要有推拉门,他从不顾及跟在后面的我和孩子,任由弹回来的门板将我们撞上。还有,他看电视时,我和孩子必须噤声;在家不能唱歌,我的歌声会让他心烦……我一直隐忍着,一直试图提高自己去匹配他的要求,只可惜,都是徒劳。十年争吵,十年磨合,换来的只是自己的信心殆尽。

有次和禹岩吵架,问他为何对我从不满意。他说他不爱我,因为不爱所以百般刁难;因为不爱,所以没有耐心去发掘我的优点;因为不爱,所以激不起发自内心的关怀。红玫瑰与白玫瑰,我都不是,我只是墙上的一处蚊子血或者衣襟上的一粒隔夜饭。

甜蜜往事 原是误会

今年四月,一次机缘巧合中,我发现了禹岩埋在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这些年来,他一直心有所属,念念不忘曾经的初恋。大学时,禹岩曾和对方相恋两年,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已分手,之后两人各自成家,又偶然相遇,旧情复燃,如今,想再续前缘的他们却被各自的家庭生生牵绊。

我问禹岩,如果我给他自由,而对方也愿意抛却家庭,无条件地跟他相守的话,他有几分愿意。禹岩的回答是百分之六十。确信无疑,他是更愿意跟她在一起了。我感谢他的坦诚,更怨他当初哄我欺我,明明不过是略有动心,却说得如同我是他的唯一。那些甜言蜜语哄了我十年,现在想来却是字字戳心。

事后,我们谈了很久。禹岩反问于我,当年我是否对他一见钟情?我也只能据实相告,对他的爱一开始并不强烈,是误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着极重的分量而萌生,是感觉被爱而爱,是建立在他爱我的基础之上。他听后长叹一声:原来,咱俩的结合是个误会。他一直以为我在最初就迷恋上了他,这才让他产生追求我的动力。我哭笑不得。这种没有根基的爱情就像空中楼阁,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危险。

现在的心情,和以往的每次吵架后都不同,是真的灰了心。痛定思痛之后,想的是,如何收拾眼前这个满目疮痍的残局。

昨天,我是在极度压抑中度过的。在天真无辜的女儿面前,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时地哼着歌,可不管是多么欢快的旋律,都会让我触景生情地流下泪来。帮女儿辅导功课时,也会压抑不住地哽咽。出门买菜,过路口时甚至懒得留意身后的车辆—以前我是很惜命的,现在却有了一了百了的念头。晚上,禹岩下班回来,看着我又红又肿的眼睛,只冷冷地甩出两句话:第一,生活不要太理想化;第二,不要一个人去臆测没必要的事。我跟他讲起自己白天时的那些心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好,我明天上班时也开快车,不看红绿灯。”我忙为自己的行为和思想道歉,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好好的,爱与不爱,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禹岩说,想要维持我们的婚姻,也不太难,只要彼此能向着对方靠一靠:他会试着收敛他的坏脾气,对我和女儿多些关心;而我,也需稍稍改变目前的生活态度,去除拖沓懒散的习惯,得过且过是他最不能忍受的缺点。好吧,让大家再试试吧,或许这也是一种相处方式,那些携手到老的夫妻,又有几个是靠着爱情撑下去的?亲情、责任、义务,甚至面子,都是维系家庭的纽带。不是有那句话吗—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记者

手记

七年之痒、十年之痛是婚姻中极为普遍的状况。柴米油盐中,感情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创伤,带伤向前动力不足,弃车徒步又于心不甘,“鸡肋”现象由此而生。其实,伤口是可以愈合的,但这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该吃药的就吃药,该打针的就打针,只有勇敢地面对问题,积极地解决问题,才能让婚姻重回正轨。

面对婚姻可能的“痒”与“痛”,我们要有所警惕,更要有所行动,那就是夫妻间的包容。彼此有一颗包容的心是婚姻的基本保障,也是做夫妻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否则夫妻就只能永远纠缠在数不尽的摩擦、冲突与矛盾中。

出现问题并不可怕,甚至是件好事,它只是在提醒人们:婚姻是门学问,需要不断地学习和进步。